话落,他便轻蔑的朝着楚阳的方向,“而你楚阳,只是阴沟里一只阴暗爬行的蝼蚁,连仰望皎月的资格都不再有。”
两人并肩而立,双手紧握,本就十分般配,此刻更像是从画中走来,孟裳霓手中还抱着个孩子。
宛若他们才是一家三口。
谢镇陵没对孟裳霓表示一份爱意,此刻却仿佛全身都是爱。
毕竟先前他那一句‘求之不得’,早已经深深刻在所有人的脑子里。
镇国公对孟娘子的态度,甚是暧昧。
杜长青也怕楚阳的狗嘴里再吐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便赶紧将他押了下去。
潘氏不由得瞪着楚阳,心中生出了怨气,她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楚阳竟还只顾给他自己出气,全然不顾他们一双儿女的死活,也要去激怒孟裳霓。
这可是他亲手,堵死了儿女的路啊!
她不甘心,可又能如何呢?
几乎是连拉带拽的,就被拖了下去,她将跟楚阳一起,永堕黑暗。
这两人一走,整个楚家大厅都安静了不少,此时老太君也才注意起谢镇陵来。
她往前凑了几步,才看清他的模样,顿时心中狠狠一震,若不是孟承烨扶着她,老人家几乎都要站不稳。
“承烨,他……他……”老太君嘴唇微颤,剩下的话几乎说不出口来。
她几乎都要以为,是云螭活过来了!
孟承烨只是摇了摇头,将人扶到一旁去,也压低声音道,“祖母,他不是。”
“他若不是,为什么这么护着霓丫头?”老太君不解,看着两人站在一起的样子,连她都觉得赏心悦目。
这才应该是霓丫头的归宿啊。
她一句话,算是问倒孟承烨了,那镇国公如此对阿霓,究竟所谓何意?
人群中,李青青的心都要碎了,她狠狠的掐了一把弟弟李莲枝的胳膊,“弟啊,你怎生的如此不争气,上次都跟裳霓同乘一车了,近水楼台未得月,竟然还能被镇国公撬了墙角!”
李莲枝一脸无辜,他揉了揉发痛的胳膊,“阿姐,你别胡说,孟娘子刚刚休夫,清誉受不得损。”
“镇国公或许只是敬她之德,并无其他心思呢。”
“你呀,就是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李青青狠狠在他眉心一点,“怪不得你找不到媳妇儿!”
但凡有人家镇国公一半会说,指不定家里都好事将近了。
李莲枝叹了一口气,幽幽的看着李青青,他该怎么跟阿姐说,自己心里早就有人了。
可惜,不是女人。
他抬着头,看着万众瞩目的谢镇陵和孟裳霓,此时风雪已停,阳光从门窗透进,在两人身上笼上一层金纱。
竟是荡开一股神性来。
此时李莲枝眼底也不忍泛出一丝艳羡来,镇国公和孟娘子,尚有在一起的可能。
而他与那少年,怕是此生早已再无相见时。
与这世道背离的爱,注定要以悲剧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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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已毕。
主院,屋内。
谢镇陵上一次到孟裳霓的屋内,她被狂狮所伤,昏迷不醒,还在步步为营,算计着楚阳和潘氏。
这一次,她已得自由。
他正大光明的坐在了她的对面,即便是看不见,他也能感觉到她身上那股煞气少了很多。
“镇国公,今日之事,万分感念。”孟裳霓亲手给他斟了一杯茶。
金钗在屋里伺候,墨竹和唐诺在门口守着,谢澜渊乖乖的坐在孟裳霓身边,手里拿着一块软糯的糕点。
此刻他那双凤眼便在爹爹和娘亲身上来回游走。
一颗小小的心脏却是纠结了,娘亲还不知道,自家爹爹就是镇国公呢!
此时,爹爹没开口,他也不敢说。
当日娘亲收他做养子时,唯一的要求便是:不许撒谎。
他害怕娘亲生气,所以真相,由爹爹说最好。
谢镇陵只是捧着茶杯,薄唇一动,“你知道本公想听的,不是感谢。”
说罢,他手中茶盏一放,毫无防备的便抓住了孟裳霓的手,“孟裳霓,你答应了的,到本公身边来。”
“是时候履行诺言了。”
他的手很大,掌心和指腹上都是厚厚的茧子,滚烫的大手覆在她的肌肤上,几乎在一瞬间灼进了她的心间。
“镇国公。”孟裳霓也不挣扎,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楚阳所言非假,或许我这辈子,都无法……”
因着谢澜渊在旁边,有些话她已是羞于启齿。
只是羞于启齿,她并不会因此觉得低人一等。
受的这些伤,错在施暴者。
“本公不在乎。”谢镇陵的手抓紧了几分,“本公要你到我的身边,并非是为了情欲。”
如他这样的人,只要他想,如何满足不了最基本的欲望。
谢镇陵要的,从来都不是这等肤浅的东西。
“五年前你吃的苦,本公会力所能及的弥补回来。”
“孟裳霓,你听着,本公有一双儿女,如今五岁了,儿子,叫谢澜渊,女儿,叫谢梵音。”
孟裳霓知道他有个女儿,还真真实实见过了,是个极其可爱漂亮的小姑娘,与她也很投缘。
他的儿子……谢澜渊……渊。
名字的最后一字,让她心里莫名咯噔一声,她下意识便朝旁边的小家伙看去。
一直以来,谢镇陵都以丝带遮住眼睛,也仅在尚书府那一夜,完全见过他的模样。
此时他与谢澜渊坐在一起,孟裳霓才发现,两人的脸部轮廓,竟离奇的相似。
孟裳霓的心中,在那一刻甚至有了大胆的答案。
她红唇一张,却听外面传来唐诺急切的声音,“主上,不好了,音小姐,失……失踪了!”
“嗯?”谢镇陵沉沉的一声,那张俊美的脸上,极罕见的生出一股怒气和急切。
一声落,他便已经站起身来。
唐诺已经推了门,门口跪着两个暗卫,已经吓得瑟瑟发抖。
“国……国公……音小姐嚷着要出来找美人姐姐,我们本是暗中跟着的,可她在一个拐角处,却离奇消失了。”
“我们已经找了大半日了,未见踪迹!”
“在小姐消失的地方,只有这个东西……”暗卫话落,便递上来一块破布。
两人说完话,只觉得一身力气都快用完了。
他们是音小姐的暗卫,自然知道,国公把她疼的跟眼珠子一样,这好端端的失踪了,国公不得砍了他们。
唐诺赶紧把那破布拿来,恭恭敬敬的给了谢镇陵。
骨节分明的大手,将那张破布揉成了团,只是轻轻一嗅,瞬间周身便笼罩上一层阴雾。
他一字一顿,念出三个字,“谢!望!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