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了,他穿的薄了些,越发衬得他那结实的身子,性感修长。
一个灿笑,让在场众人都傻眼了。
墨竹跟见鬼了似的,浑身都瘆得慌。
谢澜渊甚至直接转过头去,忍不住用小手抹了一把额头。
谢梵音更是满脸疑惑,她紧紧的抱着孟裳霓的胳膊,甚至往后退了一步,斩钉截铁的摇头,“娘亲,这个爹爹是假的!”
马车内的镇国公……笑容戛然而止,沉默震耳欲聋。
好半天后,他才晃了晃手中的书箧,沉着声音道,“孩子们第一次去学堂,本公来送一程。”
他就不应该相信唐诺。
一个连姑娘手都没牵过的光棍,他能出什么好主意?
什么温柔谦和,什么笑意盈盈,差点没把人吓退。
孟裳霓静静的看着谢镇陵,倒不是他笑的不好看,只是笑的那么灿烂,却是明晃晃的皮笑肉不笑,就像藏着刀子,下一瞬就能把人刀个千疮百孔。
她四下看了一眼,门口就她这一辆马车,来往的行人三三两两,并没注意到她这里的动向。
一瞬间的功夫,谢镇陵已经一步迈出,大手一探,精准的便将两个孩子拎到自己怀里去了。
小胖丫头使劲儿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又见他这样熟悉的调调,这才安下心来。
“原来真的是爹爹呀!”她在谢镇陵的怀里拱了拱,小手捧着他那张俊美的脸,‘吧唧’的亲了两口,“爹爹,音音好想你吖,想你想得都吃不下鸡腿,大肘子,桂花糕……”
谢镇陵掂了掂她胖了两圈的小身板,都懒得拆穿她。
亲两口已经够了,他已经很知足,好歹音音心里有他,没忘了。
旁边的小渊连爹都快不喊了。
谢澜渊板着一张小脸坐在旁边,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都成功认娘亲了,怎么到爹爹这里,就这么难?
他不是最有本事的镇国公吗?
却连娘亲都求不到。
小家伙莫名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还是自己乖乖表现,多给爹爹争点机会吧。
“孟娘子,你把孩子们养的很好。”此时,谢镇陵才冲孟裳霓道,“本公来的匆忙,没带马车,只能与你同乘了。”
孟裳霓,“?”
走来的?
她轻描淡写的扫了他一眼,也不戳穿他的谎言,自从她提出‘反’的想法后,谢镇陵也一直按捺不动。
她也不急,脚下步子一动,被金钗扶着上了马车。
她的马车并不大,谢镇陵特意往里面挪了挪,却见孟裳霓不动声色的坐在了他的对面。
一段日子不见,谢镇陵消瘦了许多,脸上仿佛笼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郁气。
马车外,唐诺悄声对墨竹道,“墨竹姐姐,主上被抛夫拐子,这些日子难过的食不下咽呢。”
墨竹眉弓一挑,冷冷笑道,“高高在上的神当久了,有点人气倒更真实。”
还得是人家孟娘子啊!
马车内,孟裳霓只当没听见他们的话,轻轻回了谢镇陵一句,“镇国公,如今渊儿是我名义上的养子,你也并未对外公布他的身份。”
“这孩子天资聪颖,自当好好教习,在没确立绝对安全之前,还请镇国公,继续守着孩子们的身份之秘。”
“包括音音。”
“本公知道。”谢镇陵点点头,明明还有一肚子话要跟她说,此刻却是吐不出多余的字眼来。
半晌后他才道,“除了本公的心腹,没人知道他们就是我的亲子。”
即便是帝后,长公主,甚至是王嫣然,都只当他们是他捡来养的。
孟裳霓点点头,便吩咐孩子们,“渊儿,音音,在外面,也不要叫镇国公爹爹哦,知道吗?”
谢澜渊‘嗯’了一声,谢梵音眨巴着大眼睛,“好的,娘亲!”
然后扭头就对谢镇陵道,“伯伯,在外面不要承认你是我爹爹哟。”
“娘亲给我们认的爹爹,才是最后的爹爹!”
谢镇陵,“……”
养了五年的娃,彻底跑歪了,若他不尽快把孟裳霓带到身边,恐怕这俩孩子以后只当他是路人了。
他袖下拳头微握,头朝着孟裳霓的方向,明明是高高在上的镇国公,此刻却透着一股子哀怨。
甚至有一瞬间,他都想用强的。
…………
马车徐徐而行,春风拂面。
道路两旁厚厚的积雪已经化去,青石板的缝隙里,探出零零星星的小草脑袋。
在春风中律动的摇曳着。
孟裳霓的目光向不远的街道看去,只见得一片热闹中,腾起一片热气来。
人很多,闹哄哄的。
“香喷喷哒,有什么好吃哒?”小胖丫头鼻子一吸,直接从谢镇陵怀里探出半个脑袋去,马车正好经过一片粥棚。
只见里里外外的围满了人。
“是有人在施粥。”谢澜渊看着粥棚上大大的‘汴’字,说道,“娘亲,这个字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
寒冬虽去,却冻死了不少庄稼和牲畜。
一场灾难带来的后续影响是长远的,孟裳霓给谢镇陵的五千车物资,也只是让饿死的人少了些而已。
此间即便开了春,地里的庄稼还没复苏,即便是帝都,食不果腹的也大有人在。
孟裳霓挥了挥手,马车便在离粥棚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粥棚旁边插着一面旗,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汴’字。
“汴大善人真好啊,别人家施粥都是清水碎米,就他家还给窝窝头!”
一对穿着破破烂烂的爷孙从马车跟前走过,嘴里不住夸赞道。
“这窝窝头做的真扎实。”那小孙子咬了一口手中的窝头,“好吃!”
老爷爷蹲下身子来,摸了摸孙子的头,“汴大善人还创办了育婴堂,专门收留我们这些穷人的孩子,也只有他这样的好人,我才放心。阿宝啊,明天你就要进育婴堂了,可要好好听汴大善人的话啊。”
“嗯!”小孙子重重点头,眼睛里满是对未来的美好向往。
孟裳霓却黑眸一眯,一股恶寒从心底涌出,她下意识便把谢澜渊和谢梵音护在了自己怀里,冷冷的看着那面旗子,“汴大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