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情真意切,一副完全为皇帝着想的模样,皇帝垂眼看着她,眼底却不见半分爱意。
他搂着万妃,只见美人依旧捂着心口梨花带雨,似乎连封她为皇贵妃都没能安抚她受惊吓的心。
万妃的心跳微微加快,袖下的手紧紧绞着,她满脸苍白,整个上半身都靠在皇帝怀里,岔开话题,“陛下,臣妾好怕……就算成了皇贵妃,臣妾也中毒已久,是不是没多少日子能再陪陛下了?”
皇帝眉头紧蹙,拍了拍万妃的手背,“胡说,有朕在,就是阎王也不敢收你。”
末了,他又安慰万妃道,“乖,朕就给这神医一个机会,他若能将朕调理好,朕便信他是真有本事,必让他给朕的爱妃也治好。”
万妃心头一紧,她的确在这老男人身上动手脚了,谁知道皇后突然插上一脚,将她置入被动地位。
她张了张嘴,还没开口,皇后便直勾勾的盯着她,“万妃,你总是阻挠神医给陛下看诊,到底是何居心?”
“皇后娘娘,万皇贵妃不过是被歹人毒害,心有余悸而已,皇后娘娘何必暗有所指?”孟裳霓上前一步,不卑不亢。
万妃立刻咬了咬嘴唇,眼中含泪,委屈巴巴靠着皇帝,“陛下,臣妾对您的心意苍天可鉴……臣妾知道,皇后娘娘向来不喜欢臣妾,可也不必如此编排臣妾啊……”
皇帝眉头蹙的越发的紧了,他不是傻子,皇后突然带胆小如鼠的丽嫔来,多半是替罪羊。
眼见皇帝犹豫,孟裳霓迅速一扭头,对上跪在地上的崔汐,眼神沉沉,“平王妃,这位神医你到底是从哪里寻来的?确保他干净吗?”
崔汐微微一愣,瞬间眉头一拧,“孟裳霓,你什么意思?神医都查出万妃中毒了,你还在这里胡扯什么?”
孟裳霓却是微微一笑,她眼神一挪,便落在那神医身上,脚下步子轻轻一迈,迅速走至他身边,一双黑眸紧紧的锁住他。
男人被她看的心底一沉,孟裳霓却又往前迈了一步,鼻尖微动,在他身上深深一嗅,“在椒兰殿外,我就想问了,神医,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像你这样医术精湛的神医,为何在这之前,连陛下都未听过你的名号?”
“平王妃原本在皇陵给陵王守灵,也不过前几日才回来而已,这短短时间内,你怎么就跟平王妃结识了?还让她信誓旦旦的将你带进宫来?”
男人被她连珠炮似的逼问,一时间甚至没反应过来。
崔汐瞪着眼,恨不得将孟裳霓给千刀万剐了,好一个贱人,到现在都还给她挖坑!
可这神医是王嫣然介绍给她的,叫她如何说……
及此,孟裳霓又转过身去,冲皇帝行礼,“陛下,您不觉得这一切太过巧合了吗?”
皇帝素来疑心深重,又痴迷炼丹,追求长生不老术,龙体康泰一事上,他格外慎重,这种来路不明的人,自然轻易碰不得他。
皇帝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直直地射向那神医。
男人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他张了张嘴,试图辩解,却被孟裳霓把话堵住。
“神医,你不是大虞人吧?”
一句话,直接让男人额头上的汗珠滚了下来。
连皇后都变了脸色,她幽幽转过头去,盯着孟裳霓,“你胡说什么?”
孟裳霓却微微一笑,“皇后娘娘别急,臣女不久前的夜里遇了刺客,那些刺客身上,有一股极特别的膻味。”
“怎么就那么凑巧,神医身上也有这味道呢?”孟裳霓说罢,又深深的嗅了嗅,“即便神医有心用药味掩盖,可仔细闻,依旧闻得出。”
她站的直直的,又冲皇帝诚恳道,“陛下,大理寺卿杜长青大人,已经加紧审问那刺客了,想必,已经有了结果。”
此刻皇帝的脸色都已经扭曲了,他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大夫,竟还有这么多门道!
他面色愈发的阴郁,椒兰殿内的冰块散着丝丝凉意,炎炎夏日,却是比冬天还要阴沉几分。
“高公公,赶紧去把杜长青给朕叫来!”皇帝靠在软榻上,看向那神医时,眼底已透出丝丝杀气,“还有那刺杀辰王妃的刺客,一并提来!”
不消片刻,杜长青匆匆而来。
那个刺客戴着重重的枷锁,被踹跪在了皇帝跟前。
“陛下,臣正要将此事上报。”杜长青端端正正的跪在椒兰殿中,余光却是看向孟裳霓。
阳光透过镂空的门窗落在她身上,是那般的明媚动人。
杜长青忍不住心中一动。
片刻后才对皇帝道,“臣已查清,这刺客来自西鸠!”
沉默许久的皇后,脸色微微变了变,却是冷声道,“西鸠与辰王妃无缘无故的,为何要刺杀她?”
她眼睛一眯,“还是说,杜大人是受了什么好处,特意过来解围的?”
崔汐也立刻跟风道,“是啊,怎么这么巧,刚好就出现一个西鸠刺客?”
“我看,就是有人想转移陛下的注意力,掩盖毒害陛下的事实!”
“平王妃,请注意您的言辞!”杜长青背脊挺的直直的,丝毫不惧她,他冷哼一声,“你要不想认他是西鸠的刺客也行,毕竟这刺客从进大理寺开始,便口口声声道是受了平王府指使,去刺杀辰王妃的。”
“平王妃,您认吗?”
崔汐惊的瞪大双眼,“什么?”
杜长青则是不紧不慢道,“陛下,审问的卷宗臣随身携带着,自不敢作假半分,臣替平王府洗去嫌疑,平王妃若想将平王府按死在此事上,让平王府声誉扫地,那臣,无话可说。”
崔汐,“……”
她紧紧捏着拳头,却不敢再轻易蹦跶,只得由着高公公将卷宗呈交给了皇帝。
皇帝越看脸色越发的铁青,最后狠狠将卷宗砸在了地上,“西鸠真是亡我之心不死!”
“这次刺杀的是辰王妃,下次刺杀的,是不是就是朕了!”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当真以为镇陵死了,他们就又能为所欲为了吗?!”
他早就想过,谢镇陵一死,西鸠极有可能卷土重来,可从未想过,他们竟敢来的这么快!
想及此,他越发的气恼,怒道,“来人,给朕把这个刺客剥干净!”
“还有这个神医,一起给朕剥了!”
那什么孜然味,就是西鸠人独有的,尤其是男人!常年吃牛羊,茹毛饮血,自带的膻味。
他曾经被西鸠人包围的时候,就好像掉进了成千上万头烤羊里面!
那味道让他至今难忘。
不仅如此,据卷宗所示这刺客的后腰上,还有独属于西鸠人的刺青!
两人一起被扒,一股膻味蹭一下就刺挠上来了。
而那神医的后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