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眼神复杂的看着杨炯,无奈道:“公子你还是留着这话骗公主吧!”
心中更是腹诽不已,自己家这公子哪里都好,就是风流成性,还总是招惹公主,那九公主李渔还没弄明白呢,这下子又和这五公主李淽不情不楚,他是不是对公主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青黛摇摇头不再多想,见那不慢和尚还要逞凶,迅速从背后的箭袋中抽出三只长箭,身体前倾,右脚勾住身后的树干,拉弓射箭,一招追星赶月,三支箭矢依次朝着不慢的面门、腰身、胸膛飞去。
不慢和尚见这女子身手矫健,拿的竟然是四石的军中檍木弓,要知道射一石五斗就可当皇城近卫,射三石就可称为膂力超群,这小女子竟然能开四石强弓,着实骇人。
说时迟那时快,三支弓箭破风而至,不慢和尚纵使对自己的力气很是自信,但对青黛射出的三箭也不敢托大,用力挥刀击偏当头一箭,顺势戒刀驻地,后腰僵直,一个后空翻将将躲过射向自己胸膛和腰身的两箭。站稳脚跟后看去,那三支箭深入地面近一尺,可见这女子的膂力有多么夸张。
杨炯看着这一切也是目瞪口呆,以前只知道这妮子是老头子的杀手,没想道她竟然这么恐怖,大华箭矢最长也就三尺,看青黛用的箭只有两尺半左右,这一下竟然直接深入地面近一半,这要是射中不慢,不给他来个对穿都是佛祖显灵。
想到这杨炯看向树上的青黛,这小妮子一身黑色劲装,身负箭袋腰佩连弩,合着你除了是个近战刺客,还兼职远程射手。来不及感叹她的强悍,见那不慢和尚迅速移动身躯朝自己奔跑,看来是想抓自己要挟。
“别和他纠缠,用连弩射他!”
青黛见这和尚速度极快,自己今日带的是重弓,力度虽然大但速度却没那么快,知道这和尚武功不弱,听见杨炯的话也不迟疑,拿起腰间的弓弩就朝不慢和尚射去。
青黛显然是久经战斗的高手,连弩点射封住和尚前进道路,之后迅速改变思路,不断朝和尚的腰身射去。显然是她发现了这和尚虽然手脚上的功夫厉害,但却全是些刚猛的硬功夫,并非一个内家高手,从他躲避箭矢的动作来看,这和尚的腰身不够灵活,似是他的命门。
想到这青黛毫不迟疑,手中连弩齐射,将携带的短箭全部射出,封住他的动作,限制他的活动范围。随后将肩上长弓倒转,脚蹬弓身,手握弓弦,娇哼一声将长弓拉到极限,一声‘砰’的巨响,箭矢应声飞了出去,直奔不慢和尚的腰眼而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不慢和尚怒发冲冠,双眼赤红。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个外家高手,先是被杨炯炸的狼狈不堪,现在又被这小女子逼得一身力气使不出来,真是八辈子没碰过这种事,没遇到这种人。这女子真是难缠,几个交锋下来就发现了自己的腰身命门,当真是恐怖。
见她又是弯弓搭箭,这次速度之快不同以往,自己本来闪躲那些弩箭就疲于奔命,现在可谓旧力已去,新力未出,这奔如闪电的一箭真是要命了。
和尚心中迅速权衡,一咬牙,戒刀横在腰身,双脚落地生根,一招硬桥马被他摆了出来。如此动作明显是想硬接这支箭,一声‘叮’的金属交接声,弓箭和戒刀相撞,几丝火花闪过,巨大的力气将和尚冲得连连后退。也正是这一挡,弓箭侧偏,牢牢扎进了土地上,入地两尺,只剩红色箭羽漏出地面。
青黛目光森寒,迅速跳下大树,抽出短刀就朝跌倒的和尚奔去。
杨炯赶忙上前拉住她,朝她摇摇头,见青黛疑惑的看着自己,杨炯轻笑道:“别急,咱们的救兵来了!”
青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谭花带着十几名皇城司卫士迅速朝这里奔来,明白了杨炯的意思后,收起短刀安静的站在他身后。
谭花走到近前,见燃烧的茅草屋和杨炯几人,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这和尚是弥勒教的护法不慢,里面是二圣子悲无量,他们劫持我和公主想要勒索钱财。对了,库银就是他们偷的,那上下联络的和尚就是他!”杨炯手指已经站起的不慢和尚,朝谭花解释道。
谭花面不改色,心中毫无波澜,抽出腰间长剑,直接朝不慢和尚挑去。
只见她身形如轻盈的飞燕,瞬间化作一道模糊的影子冲向和尚。手中长剑恰似灵蛇,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诡谲莫测的弧线,剑尖连点刺向和尚的各处要害。
不慢和尚惊骇连连,肝胆俱裂,才将将应付下那神箭女子,怎么又来了个更厉害的内家高手,这几招剑法一看就是个登堂入室的练家子,见她身着皇城司斗牛服,心中思量猜测,莫非她就是长安第一剑谭花?
来不及骂娘,不慢和尚咬紧牙关,使出全身力气挥动戒刀,每一刀挥出都带着呼啸的风声,力大势沉,仿佛能开山裂石。
谭花剑尖每每与戒刀相碰,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巨力,心中大概明了,此人是个力气极大的外家高手。几个回合下来,谭花变换身法,犹如一只穿花蝴蝶般在和尚周围游走,一边应对着和尚的攻击,一边仔细地摸索和尚的招式变化。
不多时,谭花眸光一闪,剑法突变,剑势飘忽不定,似那山中云雾,又如那水中游鱼,利用自己轻盈灵活的身法,不断变换位置,让和尚难以捉摸其踪迹。
突然,谭花美眸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瞅准机会,手中长剑迅疾如风,刺向和尚握刀的手腕。和尚反应不及,只听“嘶”的一声,手筋被瞬间挑断,那沉重的戒刀当啷一声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不慢和尚的脸色难看,眼神逐渐疯狂,知道自己若不以死相搏,恐怕是再难活命。
谭花本打算活捉这和尚,却没想到他竟如此疯狂,虽然手筋被挑断,却毫不退缩,左手重新拾起戒刀,每一招都只攻不防,完全是不顾自己的性命,只想同归于尽的架势。
谭花心思百转,一时间也有些束手束脚,凭借着诡谲的身法,一边躲避着和尚那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一边快速的转动脑筋,寻找着破局之法。
不慢和尚的攻势越来越猛,如同疯狂的野兽,周身虽然被挑伤了几处,却毫不在意,似乎也发现了谭花是想要活捉自己,如此就更无顾及,招式更加大胆狠辣。谭花心思聪慧,很快便冷静下来,美眸闪烁有了定计。
只见她快速游走闪躲,引和尚来到大树旁,随后突然身形一闪,让和尚收势不及撞向大树。和尚被冲击力弄得身形一滞,攻势也停了下来。谭花瞅准时机迅速出手,剑尖蜻蜓点水,两下直接将和尚的另一只手腕的手筋挑断,和尚再也拿不住戒刀,踉踉跄跄的摔倒在地。
杨炯见谭花如此厉害,大喊一声:“谭花小心,看我轰天雷!”
话音刚落,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直奔谭花飞去,谭花目露惊诧,见一轰天雷朝自己飞来,来不及多想,连连后退,迅速脱离战圈。
不慢和尚见此,迅速爬起,脚下功夫用到极处,迅速朝山下跑去。
众人预想的爆炸声并没有出现,仔细看去竟然是一块漆黑的石头,哪里是什么轰天雷!
“我需要一个解释!”谭花目光森寒,直勾勾的盯着杨炯,仿佛要把他吃了一般。
“别急,让兄弟们假装追一下他,然后收队回家!”杨炯说着朝茅草屋走去。
谭花紧随其后,冷声道:“什么意思?”
“这弥勒教徒就如同那臭水沟的老鼠,整日里躲在暗处。常言道:‘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我打算一劳永逸,彻底铲除长安的弥勒教。”杨炯说着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悲无量,见他口吐鲜血,瞳孔涣散,显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你想放长线钓大鱼?”谭花目光凝重,也看了一眼地上的死人。
杨炯点头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悲无量的装束,暗自记下后拉着谭花出了茅草屋。
“让兄弟们把尸体处理掉,茅草屋烧了,放出风去就说咱们要在三日后公开处决弥勒教圣子悲无量和护法不贪和尚,三日后咱们以逸待劳,彻底铲除长安的弥勒教众。”杨炯将自己的谋划和盘托出,看着谭花等她答复。
“我和三公主用不了多久就能肃清整个长安的邪教徒,为何要多此一举?”
杨炯摇摇头:“你灭了弥勒教,还有白莲教,这些邪教叛贼滋生的土壤就是蛊惑民众,这么做除了肃清长安的弥勒教,更重要的是让民众知道参与邪教的下场,破除米勒教所谓的金刚不坏,长生不死的宣传口号,这才是我想要做的事。”
“好,我这就去安排!”谭花知道杨炯说得在理,这邪教叛贼就如同那野草般,火烧不尽,吹风又生,祸害大华十几年,这办法确实可行。
杨炯来到青黛面前,笑问道:“你不是在家吗?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公主彻夜未归,皇城司说公子和五公主最后消失在了慈幼局,陛下让皇城司秘密调查,九公主知道后让人四处打听消息,九公主手下有一个奇人,能根据车辙和马粪看出行动轨迹和时间,我就按照他推测的大致方向找了过来,后来听到爆炸声就找来了。”青黛把杨炯拉到一旁低声道。
杨炯点头,看着站在远处楚楚可怜的李淽,长叹一声道:“青黛,公主彻夜未归传出去不好听,你去送她回宫吧。”
青黛闻言低眉,撇着嘴一动不动。
杨炯见此轻笑道:“怎么了?不开心?”
“公子,你怎么总让我干这事呀!老爷让我来是帮你杀人的!”青黛没好气道。
杨炯见她委屈中透着不忿,忍不住调笑道:“你吃醋?”
“是!我吃醋!我都酸死了!”青黛没好气道。
杨炯好笑的看着她,对她的转变倒是乐见其成。初见时她还是有些拘谨扭捏,现在竟然还知道调皮开玩笑,确是个好兆头。
无论是文竹还是青黛,都是从小就生活在相府,虽然都是干一些暗杀保护的死士工作,但无论是谢南还是杨文和都没有把她们当做死士。相反,这两人在相府可是谁都不敢惹的存在,谁不知道她们背后有老爷夫人撑腰,在相府就如同是大小姐般无异。
青黛据说是杨文和一个老友的女儿,他父亲当年卷入了老齐王的案子中,皇帝震怒,他全家处以极刑,杨文和实在看不得老友子嗣断绝,于是就用计把青黛救了出来。这也是为什么青黛从小就当相府是自己家的原因,对于她来说,杨文和谢南就是她的父母。所以她一门心思想要报恩,而她引以为傲的就是这一身功夫,对于让她送公主的事她说不出的别扭。
“行,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让你干这事了行不?”杨炯耐心道。
青黛闻言一笑,低声道:“公子,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不当讲!”杨炯看她闪烁的眼眸,就知道她没好话。
青黛不理会杨炯的话,继续道:“公子,你和这五公主没事吧?你可别让九公主知道,九公主疯起来可是不顾后果的!”
“风光霁月!风光霁月懂不懂!”杨炯跳脚大声道。
青黛闻言翻了个白眼,捏着嗓子道:“你不曾嫌弃我,我也不会弃你而去!”
杨炯见她学李淽说话揶揄自己,没好气的抬手作势要打。
青黛嬉笑着跑开,准备送李淽回宫。
杨炯见天边亮起鱼肚白,知道已经过了一整夜,为了不让皇帝担心,快步走到李淽面前道:“公主彻夜未归,说出去不好听,免不得朝臣说闲话,陛下既然让皇城司来查,显然是对你爱护有加,回去后不要再耍性子了。”
李淽见他如此说,垮着个脸道:“我以前很无理取闹吗?”
杨炯翻了白眼,不去说那些她超雄的往事,继续道:“不能让人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度过一夜,不然对你的名声不好!”
“我还有名声吗?”
杨炯见她破罐子破摔的模样,没好气道:“一生中谁没遇到过几个烂人?难道为此就不活了?再说了,你又没做什么,干嘛如此说话?”
“那你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杨炯见她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一阵头大,赶忙岔开话题道:“时间不早了,不要让官家担心!”
说着示意青黛赶紧带她走。
青黛本来是装作无事,在一旁吃瓜吃得正起劲,见杨炯不断给自己使眼色也明白不能太过分,笑着对李淽道:“公主,马车就在山下,我送你回去。”
李淽深深的看了杨炯一眼,没有多言,转身朝山下走去。
杨炯见青黛一脸八卦的看着自己,无奈从怀中掏出一把奶糖,塞到她手中:“别耍宝了,快去干活!”
青黛接过奶糖,剥开糖衣塞了一颗到嘴里,揶揄道:“公子,你以后有得忙喽,我听说陆家小姐已经进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