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华大庆殿,鱼朝恩高声唱念前线战报。
官家钧鉴:
烽火连天起,硝烟漫四野。今大华与西夏交兵,战鼓声震苍穹,山河皆动容。
麟嘉卫首战葫芦谷,遭遇党项先锋军。彼等伪作阴兵之状,欲以诡谲之术乱吾军心,更图断扰大华粮道,其心可诛。然吾麟嘉卫将士,慧眼如炬,析毫剖厘,破其奸谋。
入定时分,双方接战。
吾军将士,乃虎贲之师,勇不可当。挟雷霆万钧之势,锐不可遏。遂歼其先锋骑兵千人,后协同展旗卫,重破党项后续援军三千,总计四千骑兵。
此役,特表殿前司潘家女潘简若。一马当先,勇冠三军,斩将夺旗,气势如虹。其英勇之姿,真可谓万夫莫敌;其雄壮之气,如昆冈之火,烈焰熊熊,不可扑灭;其飒飒之势,似沧海之澜,汹涌澎湃,势不可挡。
力挽狂澜,功绩殊伟,当居首功。
次战于米脂城下,麟嘉卫协同展旗卫作战。
卯正之时,进攻围困坚城米脂寨。麟嘉卫众将士,皆怀必死之志,果敢无畏。
特表先登之士陈郡谢氏谢若林,长乐巷沈大,尤为奋勇当先。二人身先士卒,冲锋陷阵,悍不畏死,乃我军之先锋表率。
西夏贼酋欲施落闸淹城之计,妄图以卑劣手段摧灭我军攻势。然沈大临危不惧,大义凛然,以身阻塞绞盘,慷慨赴死,捐躯报国。其惨烈之状,人不可见,全军无不痛心疾首。沈大之忠,如泰山之磐,坚不可移;似日月之辉,皎然不昧。
吾等将士同仇敌忾,众志成城。面对西夏贼寇之疯狂反扑,毫不恐畏,于卯正战至日入酉正,历经数辰,翻越数艰。众将士浴血奋战,舍生忘死。终将西夏先锋八万骑兵尽皆剿灭。
此役,吾军将士以寡敌众,以弱胜强,辉煌之战绩,足可惊天动地,亦可诉泣鬼神。
麟嘉卫全体将士,皆具忠肝义胆之兵,舍生取义之士。此战之功如日月经天,江河行地,不可磨灭。
恳请官家为吾等策勋,以励后人,以扬军威。使吾将士之英勇,宣全军,传九州,以励有志之士,为此国战,碎首糜尸,在所不惜。
伏愿吾大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繁荣昌盛,长治久安。
麟嘉卫将军兼河东路随军转运使杨炯谨呈。
“哈哈哈!好小子,好小子!”皇帝高声大笑。
赵国公陈群眼观鼻,鼻观心,越出朝班,大声道:“臣附议麟嘉卫将军杨炯之所请,此乃我大华首胜,陛下之恩惠,彰日月,明鬼神,福佑大华,此国战必胜!”
“臣吏部尚书叶九龄附议!”
“臣右仆射王宗晖附议!”
“好!既然众卿没有异议,那就议一议军报所请之功!”皇帝朗声道。
叶九龄眸光一亮,高声道:“臣叶九龄,奏请殿前司潘简若递补诸班都虞候,勋上骑都尉,以彰其斩将夺旗之功!”
王宗晖暗骂这叶九龄难缠,这哪是给潘简若请功,这分明是给杨炯邀勋。
潘简若首战斩将夺旗,确实勇武。可也没有直接递补从五品诸班都虞候的呀。这还不够,还要给她上骑都尉的军勋,那主将杨炯怎么封?
大华武勋十二转,分别是上柱国、柱国、上护军、护军、上轻车都尉、轻车都尉、上骑都尉、骑都尉、骁骑尉、飞骑尉、云骑尉、武骑尉。
上骑都尉是中下级武勋分界线,上骑都尉以下全是低勋,虽然有一些勋俸和免赋特权,却不能传袭子孙,一般都是些中级军官。
可上骑都尉以上却不同,不但可以封妻荫子,一旦获得上骑都尉及以上的武勋,那就要配上军中实职,最低都要是从五品。
官家要是应允,按照惯例,杨炯要比头功高两级,那就是护军武勋。
这还得了,那可是要配四品实职的武勋,十几年后杨炯继承他爹梁国公的爵位,你们这是要为他入主中枢铺路呀。
思虑至此,王宗晖跃出朝班,高声道:“陛下,大华从来没有女子一战策勋上骑都尉的先例!”
“呵!王相什么意思?我女儿斩将夺旗之功,难道配不上一个上骑都尉?”潘仲询冷笑连连。
〈注解:潘仲询,从二品殿前司副都指挥使,殿前司4号。大致相当于现在的副军级,职权上相当于中央警卫局副局长京畿卫戍部队副军长。〉
“潘指挥要为自己女儿请功?”王宗晖冷笑。
“哈~!王相,正所谓举贤不避亲,你儿子不也是中书舍人吗?在者,天波府杨渝不是轻车都尉的武勋吗?难道是我记错了?这不是有先例嘛!
殿前司潘简若,孤身一人替父从军,以赤诚之心报效君恩,怎么就不能得一个上骑都尉的武勋?王相干嘛针对人家殿前司,要我看,上骑都尉都低了,大华首战的斩将夺旗之功,授个轻车都尉都不为过。”
皮卞越出朝班,一套话术夹枪带棒,阴阳怪气,气的王宗晖这种笑面虎都有些恼怒。
“皮大人慎言!老夫儿子乃大中祥符年间的甲榜进士,中书舍人是中枢授予,你要是觉得老夫徇私,自可以上书弹劾,没必要说这种鬼蜮言语。
再者,天波府杨渝乃神符卫大将军,正四品军职,在西北军中多年,立功无数,武勋也是从武骑尉一路做到的轻车都尉,枢密院卷宗皆可查证,二者岂能相提并论?”王宗晖冷声反驳。
“懂了!那就是瞧不起潘指挥呗!”皮卞看向潘仲询,耸耸肩道。
“皮卞!你少在那妖言惑众,挑拨离间!”王宗晖大骂出声。
皇帝凝眉,冷声道:“都给朕闭嘴!你们当这是哪?墟场(菜市场)吗?”
见他二人告罪退回朝班,皇帝也没了什么评议的心思,大声道:“殿前司潘简若以女子之身替父从军,首战斩将夺旗,朕岂会吝啬封赏?准叶卿所请,潘简若递补殿前司诸班都虞候,勋上骑都尉。
另追封先登谢若林‘义勇之士’号,勋云骑尉,沈大‘忠节兵卒’号,勋云骑尉,特赐千金,封妻九等孺人诰命,宣告全军,以激兵勇!
杨炯,勋护军,职不变!
其余将士枢密院会同吏部商评,按功授勋奖赏!”
皇帝策勋完毕,拂袖而去。
叶九龄轻笑,看了一眼王宗晖那晦暗不明的表情,笑道:“王相可满意?”
“哼!北地凶险,小心了!”王宗晖狞笑着回应。
叶九龄狂笑:“哈哈哈!我那师弟今年17,未及弱冠。王相过了今年就杖国(70)了吧?”
皮卞见王宗晖古井无波,凑过来帮腔道:“还是叶师兄记性好,只是师兄莫不是最近没读书?”
“哦?皮师弟何出此言?”
“人过七十古来稀,圣贤们七十大都辞官家居,废车不用,所以用 “悬车之年” 指七十岁。师兄怎么用杖国称呼王相呢?”皮卞阴阳怪气道。
“哈哈哈!师弟才是不读书,五十杖于家,六十杖于乡,七十杖于国,八十杖于朝,没听过?”
皮卞惊奇道:“啊?七十岁拄杖都要上朝呀?啧啧啧~~~!”
“哼!小辈休要猖狂!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王宗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皮卞见王宗晖恼羞成怒,大声道:“师兄,从心是啥字呀?”
“怂(怂的繁体)呀!”叶九龄回应道。
“奥~!怂呀~~!”
“怂呀~~!”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