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房间的方向,这才开口回道:“没事,不小心弄的。”
牧归夷看了一眼秦蓁手腕上的几个红色指印,叹了口气。
这要是还看不出发生了什么,牧归夷也就不用再当医修了。
“疼吗?”
秦蓁眨了眨还红着的眼睛,小声应道:“疼。”
牧归夷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从自己的乾坤戒里,取出了一把糖球递给秦蓁。
“嗯?”
怎么破云宗的人哄她都喜欢给她糖啊?
“你不是喜欢吗?”
他之前看到淮序给她塞了一堆糖果来着。
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因为担心秦蓁第一次参加仙门大比不适应,就特意去买了些这些甜津津的小玩意儿。
“谢谢牧长老。”秦蓁剥了一颗糖球,放进嘴里。
很甜。
甚至有些甜的过头了。
但是秦蓁却喜欢这种味道,那种泡在蜜罐里的味道,连心里都是甜滋滋的。
“对了,刚刚三师兄梦魇了,我重新调一杯清心酒给他吧,反正亥时还要一会儿,三师兄再醉上一场也没关系。”
其实这种酒,更适合用来做甜品的基底。
但宁魄像是难受的厉害,没那么多时间做成甜品了。
“嗯。”牧归夷轻轻应了一声。
秦蓁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一杯清心酒便又调制了出来。
“牧长老,你去拿给三师兄吧。”
“你不进去?”牧归夷有些诧异,“是他弄疼了你,所以生气不想见他了?”
秦蓁闻言惊诧地眉毛都要飞进刘海里了:“我生气?不是,这个有什么可生气的,他又不是故意的,我不进去纯粹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我进去,三师兄会很难受啊。”
刚刚那愧疚感,秦蓁又不是真的看不懂,她在外面,宁魄和熟悉的牧长老相处,也要自在一些。
“嗯?”
“反正,你就告诉他我皮糙肉厚,什么事都没有,还能一个打十个,就别担心我了,如果真的觉得不好意思,以后多帮我找些稀有食材就行了。”
“这话,你可以自己跟他说。”
秦蓁却是摇头:“哎呀,牧长老你不懂。”
牧归夷确实不太懂。
“我要是自己进去,不管说什么,都显得我是高位,在体贴他,反而会让他更内疚的,但是你就不一样了,你是长辈,说这种话反而更合适。”
牧归夷代入了一下那个场景,确实,秦蓁不管说什么体贴的话,看起来都像是高高在上的施舍。
这倒是他不曾注意到的细节。
怪不得大家都愿意宠着她,其实她何尝不是也在宠着他们呢?
“那就拜托你啦,牧长老。”
秦蓁说这话的时候,嘴里还含着那颗糖球,腮帮子鼓鼓的,像是一只贪嘴的小松鼠。
若是换做别人,吃着东西跟自己说话,牧归夷肯定会觉得这人好没规矩。
但是,这人若是换做秦蓁,他只会觉得这孩子真是至纯至性。
果然,他也不知不觉间,变成溺爱自家孩子的偏心家长了?
牧归夷端着酒杯进入房间的时候,都还在思索这个问题。
结果,他一进房间,就看见了另一个思考者。
“你在做什么?”
只见宁魄此时呆呆地坐在床边,低头死死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就像是要把右手看出一朵花来,好看的眉头紧皱。
牧长老认识宁魄这么多年来,鲜少见过他这样发呆的样子。
宁魄闻言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然后往牧归夷身后看了看,没看见那个身影后,他一时间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心情。
“找你小师妹?”
“……嗯。”
牧归夷直接将手里的酒杯递了过去:“喝吧。”
“这是什么?”宁魄不喜酒,眉头下意识地蹙了起来。
“怎么,我们还能害你不成?”
宁魄忽然想起了刚刚秦蓁的那番话,还有她拿出去的被子。
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
“是,小师妹?”
“嗯。”
牧归夷的话音刚刚落下,刚刚还对酒有些抗拒的宁魄,直接端过那酒杯,一饮而尽。
“不怕是毒酒?”
宁魄沉默。
牧归夷无奈地叹息:“你这性子啊……罢了。”
宁魄的嘴唇抿作一条直线,他从来不是个喜欢说话的人,刚刚愿意和秦蓁多说话,也是因为心怀愧疚。
但是,他现在还是主动问起了一句:“小师妹……还好吗?”
“有我在,你担心什么?”
“可是,疼。”
宁魄自然不会质疑牧长老的治疗,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在警惕的状态下,下手有多重。
就算秦蓁以最快的速度封闭了痛觉,但那一瞬间的疼痛,肯定还是完完全全承受了。
“嗯,虽然她皮实得跟个猴似的,现在已经在外面上蹿下跳了,但痛肯定是痛的。”
“我去和她说声抱歉。”
“如果你愿意帮他找点稀奇的食材,我保证,那比什么道歉都有用。”
牧长老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把秦蓁说的“稀有”说成了“稀奇”。
自然也想不到,一字之差,后面带来的结果,也天差地别。
“稀奇的……食材?”
“毕竟,你的小师妹是个食修啊。”
“好。”宁魄点头。
“那这件事就算过去了。”牧归夷作为长老,盖棺定论道。
宁魄闻言却是摇了摇头:“还没过去。”
“嗯?”牧归夷没想到宁魄居然拒绝了。
现在小辈的心思已经这么难猜了吗?
宁魄从自己的乾坤戒里翻了翻,又翻了翻。
翻找了好一会儿,随后这才掏出了一套天青釉的茶器。
“我,没有酒器,用这个赔小师妹可以吗?”
宁魄定定地地望着牧归夷,眼神里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像是很怕得到否定的答案。
牧归夷见状,还觉得有些神奇。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宁魄这么无措地询问别人的意见。
要知道平日里,这家伙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多说一个字都算他心情好。
而且说话时向来没什么表情,好像什么都无法引起他的情绪起伏一般。
可现在,他却为了一个礼物,主动开口问询。
“只有这么一套茶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