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星望着眼前温馨的这一幕,上扬的唇角,怎么也压不下来。
有一瞬间,景星甚至觉得,时间要是能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而就在这时——
景星猛然按住了自己的心脏。
与此同时,一股恐怖的威压忽然从天空压制下来。
呼啸的大风,蓦地将房间门吹开,就连屏风都被吹倒在地。
“小心!”
牧归夷几乎是立刻就护在了秦蓁和景星面前。
天空在震颤,黑夜之中,似乎有什么恐怖的存在悄然降临。
天,蓦地变得更黑了。
就好像世界上会发光的东西消失了一般。
不管是月亮,还是星星,在这一刻都消失不见。
唯二的光亮,只有房间中尚未被吹灭的蜡烛,和床头夜明珠散发出的柔和光晕。
“这股气息……”
牧归夷感觉到自己的背脊都在发凉,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明明他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气息,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知道这股气息,来自域外。
和那些天魔不同,却又如出一辙。
难道是——
牧归夷连忙撑出一个防护结界,将他们所在的院落,全部包括了进去。
他现在有些后悔,刚刚扎晕了莫问和宁魄了。
只能用这样的方式保护着他们。
“唔。”
景星只觉得自己的心口疼得像是要炸开了一般。
而秦蓁见状,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直接就将景星拉到了自己怀里,随后将乾坤戒里的一堆丹药和吃食翻了出来。
一切能够缓解痛苦的,她都死命往景星嘴里塞去。
“二师兄,你没事吧!?”
秦蓁不明白,事情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为什么还会突然发生这种事?
她的心,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这么慌乱过。
便是之前,与无涯大战时,她都没有这样的情绪。
心突突的,跳得飞快。
仿佛下一秒,就会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般。
那不只是慌乱,还有——恐惧。
从心底升起的无端恐惧。
不。
不要。
秦蓁死死地将景星抱在了怀里。
景星的面色苍白到近乎透明,因为难受,五官几乎要挤作一团。
“牧长老,你快看看师兄!”
景星感受到秦蓁的焦急和无措。
很想要告诉她不用担心,可他现在却痛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甚至无法挤出一个笑容安抚秦蓁。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蓁用着自己为数不多的灵力,撑起了一个防护结界,将他和牧归夷纳入其中。
给他创造一个最好的治疗空间。
牧归夷也很快便将自己的手,搭在了景星的手腕上。
可恐怖的是——
他并没有诊断出景星现在有任何异常。
即使景星明明已经痛得快要昏死过去。
“咔——”
还不等牧归夷和秦蓁有所反应。
突然!
就像是有一柄无形的剑一般,猛地穿透了景星的心脏。
“师兄!!!”
秦蓁望着自己怀里的景星,蓦然睁大了眼睛。
那一个刚刚还温柔着给她糖吃的人,此时甚至连一句话都没留下,便缓缓地合上了眼睛,连手臂也微微垂下。
他的心口破了一个大洞,鲜血不断涌出,顷刻间,便将秦蓁的衣服、还有床单浸湿。
“牧长老,怎么办,怎么办,我找不到师兄的神魂,一点都找不到!”
牧归夷的眼眶,瞬间也红了。
明明防护结界还在,为什么景星还是在他们面前死去了?
眼前的一幕,不断和过去的那一幕重叠。
牧归夷身形都有些站不稳,他拼了命地想要找到景星的一丝神魂,却什么都捕捉不到。
他想要稳住景星的妖丹,可是丹田内却空空荡,什么都没有。
“不,不对……”
牧归夷陡然意识到了什么。
“明明妖丹没有了,可景星却并未化作原形,为什么……”
他想要从这种异常中,捕捉到什么关键信息,以此来救景星。
可是,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他的脑子里一团乱麻,根本拼凑不出来,那个真相。
而就在这时——
景星重新睁开了眼睛。
“师兄!”
秦蓁惊喜地望了过去,可是对上的却是一双冰冷的、陌生的,像是打量蝼蚁一般的眼睛。
“你不是我师兄,你是谁?”
“景星”并没有回答秦蓁的问题,他动了动这具身体,似乎是有些嫌恶。
“这容器,半刻钟都撑不到,就会坏掉吧。”
“容器……你!”
秦蓁终于意识到了,眼前的这一幕究竟是什么!
是神降仪式。
那个他们以为已经结束,神明并未注视到这边的仪式,现在居然完成了!
居然真的有神明注视到了这一方小世界,并且降临。
不!
不该是这样的!
“不过,半刻钟,也够了。”
“景星”蓦地闪现到了半空之中。
漆黑的夜幕中,他仿佛自带一种神圣的光芒。
耀眼得,让人没有办法不注意到。
越来越多的人,察觉到了这一股陌生的气息。
纷纷走出屋子,看向半空中的“景星”。
“景仙君,这是怎么了?”
“不对,那股气息根本就不是景星!”
“他心口那伤!怎么回事?”
各种各样的声音,在妖族仅存的这片土地上回响着。
“景星”听着,只觉得吵闹。
“区区蝼蚁,焉敢直视神明!”
“景星”的声音,不再是那个温和的、带着笑意的清越声音。
而变作了一个陌生的,非男非女,让人分辨不清的混响声音。
就仿佛同时有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同时在说话一般。
怪异,且惊悚。
而就是这个声音响起的下一秒,无数仙门修士身上的神明印记,又忽然开始发烫。
然后,一个又一个,就这么炸成了一团血花。
猩红的血液,仿佛要将妖族的整个土地都染红一般。
便是剩下的妖族,也没有逃过这位神明的手,一个又一个被祂斩于剑下。
“神明的秘密,不可窥探,违者,死。”
神明高高在上地宣判着。
可下一秒,一柄长剑却是向着他刺了过来。
“何人,胆敢反抗神明!”
秦蓁持剑再次攻上,脸颊上是并未干涸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