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渺回房间后，懒洋洋的坐在躺椅上，师挽月坐在她旁边：“渺渺在想什么？”

    “在想阿姊和舟舟那边怎么样了，阿姊应该也受到了不少的刺杀吧。”温知渺幽幽的叹了口气。

    “舟舟去江南了，娘亲应该跟着去了，倒是不用太担心她们，娘亲不会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温知渺伸手，用手枕着后脑。

    “唔，不过出去，可能还是会比较麻烦一点。”温知渺笑了笑姿态有些懒散。

    “姐姐，你说，我要是真死在这里，接下来他们想扶持谁上位？”

    师挽月听着她的话，眼眸微微冷了下来：“渺渺不会死的。”

    温知渺倒是乐呵了起来：“人固有一死。”

    “渺渺~”师挽月有些无奈的看向她。

    温知渺对她嘿嘿笑了起来：“知道知道，姐姐说的死和我说的死不是同一种情况。”

    “不过，假设嘛，假设我死了，姐姐觉得那些人会如何？”温知渺没有避开这个话题。

    不知道对方的意图，就永远只能让自己处于被动的位置。

    “温氏也许会扶持温柯上位。”师挽月轻声道。

    “可温柯也是女子。”温知渺倒是觉得，应该不会。

    师挽月稍稍思考了一下：“女子与男子当真那么重要吗？只要自己能得到权势不就好了？”

    温知渺历史学的不好，但也知道，天下男子的确不希望女子夺权。

    “姐姐，一碗饭就那么大，从前女子困于闺阁，那一碗饭是天下男子来分的，如今女子走出闺阁，这一碗饭要男女共分。”

    “若女人能从军能从政，能行商贾能做一切生而为人能做的事，还掌控了男人所没有的生育能力，你觉得天下男子会开心吗？”

    温知渺嘴角微微上扬：“如果我是他们，我不会开心。”

    “当然，姐姐说的那种，不在乎性别，只在乎权力是不是在自己手中的也是一部分，人嘛毕竟不可能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只能说什么样的都有。

    “温柯可能是候选人之一，但绝不会是唯一的候选人。”

    “温氏宗族的人不会从苏家挑选候选人，因为扶持温氏子对他们来说才是正统，而苏家人...”

    “当你和皇位遥不可及的时候，你可能不会去争，但当你和皇位的距离，只有几步的时候，很多人会去争。”

    “苏星玮父子，是母皇敲打世人的，也是苏家的幌子，类似于，杀了他们父子，可就不能再杀我了哟。”

    明明是很严肃的事，但是被温知渺说出来，师挽月就是忍不住被逗笑了。

    “嗯，顺手的事。”师挽月忍不住接着她的玩笑话说了起来。

    听到她的话，温知渺好奇的对她眨了眨眼睛，怎么还真接的和玩梗一样呢。

    这么多年了，温知渺倒也清楚师挽月真不是穿越的，只能说可能人的脑回路就是一样的吧。

    “前朝段氏那些家伙...”

    师挽月喝了口酒：“估计也没想彻底复国，只是想要一个南国而已，陛下只要在一日，他们的复国就不可能成功。”

    温知渺看着师挽月，忽然觉得她的好娘亲，的确是皇威深重。

    刚登基的时候可能还有人觉得她不行或者有些小心思。

    但是经过这十多年，帝王威严不可冒犯的思想已经深入人心了。

    便是朝堂上那些老油条，都不敢随意揣测帝王心思。

    头两年还天天说着让她纳妃，后来屁都不敢放了。

    毕竟要说继承人，有温知渺在呢。

    至于明里暗里说平衡朝局的，苏卿珞也没生气，只是笑着询问他们家宅可安？

    后面就没什么人敢说了。

    再之后几年，在云舟和少数几个女官的推动下，加上鹿林书院的发展，各地学堂逐步开放女子入学。

    聪明的女孩从来都不少，家中男子学不进的时候也总有一些人会送女孩去上学，虽少，但慢慢的也有了。

    随着女子入学，科考也慢慢准许女子参考，文武不限，能者居之。

    入仕的女子渐多，女人为家中主君的情况在云京也渐渐出现。

    等那些老顽固们意识到苏卿珞温水煮青蛙的行为后，已经为时晚矣。

    从女性入仕再到其他方方面面，掌控军权、改律法、裁减官员改革制度等等，帝王欲行之事，无不成者。

    杀伐果断，冷酷无情，但也知人善用。

    以至于登基至今，帝王威严的确是越发深重了。

    刺客都不敢直接去刺杀帝王。

    毕竟暗地里那些人，是有野心不是愚蠢。

    温知渺觉得她娘，简直就是天生的帝王。

    虽然有时候也会有点自我。

    但没关系，身边不是还有个云舟嘛。

    云舟觉得她太飘了，就让御史台可劲怼，御史台开怼，朝臣就好像接收到了什么信号一样，开始集体规劝。

    温知渺忽然想起，朝堂上的一些不成文的规定。

    比如帝王若是被御史台怼的生气了，次日云御史必然不会准时上班。

    比如即便是师相也有不好与帝王直说的时候，这时候就只能去找云御史了。

    这么说来，云舟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温知渺啧了一声，自我乐了起来。

    师挽月不知道她突如其来的漫无边际的思绪，也不知道她在乐什么。

    对上师挽月不解的目光，温知渺才意识到自己开小差了，思想跑远了。

    她轻咳了声：“就是想到舟舟应该玩的挺开心的。”

    师挽月信她的鬼话才有鬼。

    “反正，我只希望姑姑没参与进这些事里面。”

    师挽月也希望。

    但她又不免想到另一件事：“若是南绍王不曾参与此事，那她的病？”

    温知渺想到温融雪给自己的来信。

    苏卿珞和师观潮都想过，温融雪会不会是故意引温知渺去南国。

    温知渺也想过，但她内心里还是觉得，应该不是。

    “姑姑恐凶多吉少。”温知渺抿了抿唇。

    眼神之中多了些冷漠之色。

    “所以渺渺才非要带着陆院首？”师挽月问道。

    温知渺笑了声：“什么都瞒不过姐姐。”

    “渺渺一直不信南绍王会背叛天启对吗？”

    温知渺轻轻点头：“不信，但身为天启唯一的公主，我必须和娘亲还有师相一样保持怀疑。”

    师挽月过去抱了抱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的抱着她。

    温知渺闻着她身上浅淡的清香。

    忽然脑子又跳脱了一下。

    她想，至少这辈子她应该不会怀疑师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