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
“这是猫罐头啊。”
入口以后发现味道不对的我,在仔细研究了上面的字样后,得出了以上的结论。
糟糕的不仅仅是味道。
这小小的肉罐头,一个人都吃不饱,拆成两半,更是两个人饿肚子。
我正一筹莫展之际,路雪好像看出了我的烦恼。
“刀借我用一下。”
路雪朝我伸手。
我虽然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还是把刀递给了她。
她掂量了一下我随身带着的开山刀,一刀从自己的小臂砍了下去。
断掉的手臂血液喷涌,但迅即又像植物那样抽枝生叶很快就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在我震惊的眼神中,她皱着眉头,似乎还没有从疼痛中缓过来。
旋即指了指地上的残肢。
“吃这个怎么样?”
“不过,我很怕疼,不能总是砍我的。”
“我刚刚看见了,你也有再生的能力吧。”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原本模糊的血肉此刻已经尽数恢复正常。
我喃喃道:
“是啊,可以吃自己的肉啊。”
“难道这家伙...是天才吗?”
“可是,物质守恒?...”
路雪撇了撇嘴:
“你在说什么呢?物质守恒?那是什么东西。”
我恍然。
我们总习惯用常理来思考这个世界,但世界往往是不讲常理的。
以常理而言人类绝不应该走到现在的局面,但事实就是我们正在走向毁灭的倒计时。
既然世界已经成了这副癫狂的样子,我们试一试又何尝不可呢?
已有的常规束缚了我,却没有束缚住路雪。
......
于是凭借那个惊人的思路,我们摆脱了饥饿,走出了那片无人区。
其实仔细想想,这家伙虽然思维跳脱了些,却也带给了我不少启发和帮助。
回忆到此结束。
我在积雪中一脚深,一脚浅地继续走着。
路雪依然沉默地跟在我的身后。
想着以前的事情,我竟然觉得那糟糕的初遇竟然也算得上美好。
会不自觉地美化回忆,不仅是年龄,看来我在心理上也离成为一个大叔又近了一步。
这样想着,路雪冷不丁地开口道:
“什么时候吃饭。”
我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动静,毕竟路雪早上还生着气。
“喂。”似乎是为了让我明白,刚刚是在对我说话,路雪拽了拽我的衣角,害我差点重心不稳,从山上滚下去,
“什么时候吃饭。”
她又重问了一遍。
我这才意识到,我们从白天走到下午,除了中间一次短暂的休息外,就根本没有停下来过。
自然也顾不上吃饭。
真想不到在自顾自地生闷气以后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不过倒是真有她的风格。
既然已经错过了午饭时间,还是干脆趁着白天多走一点路吧。
毕竟天气就像女孩的脸一样阴晴不定,不趁着晴天多走些路,遇到蛮不讲理地大暴雪就只能被无限期地拖延住了。
“忍耐一下吧,趁着今天天气还算好多走些路,万一又遇到暴雪就糟糕了。晚上我们再吃饭。”
“那你走慢点啊,混蛋。”
她不满地嘟囔了一声,小跑到了我的前面。
我看她生龙活虎地样子,倒是一点看不出累。
只不过本人一晚上几乎没睡,此刻已经几乎要筋疲力竭了,简直就像电量不足的电动车,任凭你怎么转把手,我也只能缓缓地前进了。
“跟着我的脚步走吧。”
路雪这样说着,没有回头。
山顶的风雪比较大,有她顶在前面,我行走时的阻力确实小了不少。
我这时才明白她是希望我不要逞强。
不过表达的方式真是有够别扭的。
我嗯了一声。
只不过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保护在身后,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大概是我身为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吧。
......
我们一直走到夕阳西下的黄昏时分。
路雪忽然停住了脚步,指向眼前的一处山壁。
“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吧。”
我朝向她指的方向看去,辨别能不能当落脚点的方法我教过她,这处山崖不高,不用担心上面落雪和落石,作为休息的地方,它至少安全。
而且一面靠着山壁能为我们抵御一些夜间的寒风,这也是相当重要的考量。
我点了点头。
她扫清了一块积雪,以便我们放下帐篷。
老实说,这实在是一件麻烦的事,在我顶着几乎要耗尽的电量将这些休息前的准备工作做完。
我已经眼皮打颤,想要一头栽进雪里睡个痛快了。
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把晚饭做好,毕竟答应了路雪,晚上再吃饭,我可不希望自己是个食言的人。
等到用煤油打火机将路雪收拢来得易燃物点着,我重重地打了个哈欠,火焰烫到了我的指尖,疼痛感让我一下子清明过来。
路雪无语地看着我将手指插进积雪里降温,不安分地吐槽道:
“你这样根本没法做饭吧。”
“要不我们吃罐头吧。”
路雪这样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罐头,丢到了我的面前。
我有些手忙脚乱地将罐头接住,定睛一看,这个罐头竟然和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在废弃仓库争抢的那个罐头如出一辙。
同一个名字,同一个生产商,甚至包装也完全相同。
“之前在便利店看到的,就顺手放进包里了,本来想留个纪念的。”
路雪看着我惊讶地神情,向我解释道。
“舍不得的话,可以放着哦。”我提议道。
她摇了摇头,说道:
“说到底,这只是个猫罐头而已,与其保存在外面,不如保存在我们的肚子里。”
如果她真得觉得不重要,就不会特意去将它从货架上拿下来。
但我没有说什么,路雪觉得现在是用到这个罐头的时刻,我想她也是在用这种方式在为早上的争吵寻求和解。
我将罐头泡进热水里,等到觉得差不多了就把它从里面捞出来。
然后将密封的易拉罐打开,用勺子挖了一半放在铁罐的盖子上,最后将剩下半个罐头推向路雪。
“吃吧,一人一半。”
“嗯,一人一半。”
我们安静地享受着这一天行走之后难得的安闲时光,一心一意地解决着眼前算不上多的食物。
我们不像初见的时候那样饥饿,但至少到了今天我们还能共同分享一个并不算太好吃的罐头,这已经算是莫大的缘分了。
跟她刚遇见的时候,我根本没想过我们会一起旅行这么长的时间。
猫饲料的味道确实有些怪怪的,只是在这寂寥寒冷的夜晚,它确实为我提供了一些温暖的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