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才过了一周的时间,维克多和楚小姐的进展却非常迅速。
这远远出乎了我的意料。
他们似乎无话不谈,甚至能够从前庭一直聊到房门口。
楚小姐从来没有对他露出过不耐烦的神色,只是听着,偶尔会笑笑,似乎是因为维克多讲得内容足够有趣。
我不太明白两个人为什么会这样的契合。
不过爱情本身就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东西。
因此也不需要有一个充足的理由或者原因。
我看见他们的时候,时常会想起很多年前的某个下午,在大学宿舍楼下修自行车的男生。
那是一个秋天,女生穿着连衣裙,蹲在男生的身边,弯着脑袋,素面朝天带着笑,等着男孩为她修好自行车。
两人时不时会聊上几句,但都是一些很无趣地内容,写到小说里绝对会被读者说是凑字数的那种。
但他们好像很开心,沉浸在那种平凡的幸福中。
我承认,当时的我真是羡慕地想死。
好吧,也许维克多留下来也不错。
至少比他到处乱飞的时候要好得多。
如果开始的时候不是遇到我,而是别的什么人,这个家伙放下枪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他毕竟不是无足鸟,总会有落地的那一天。
就让他无拘无束的自由在这里画上句号吧。
我无意打扰他,可为了验证路雪的猜想,我还是很多次找到维克多,希望他能够告诉我除了那天回来之后,他还有没有听见别的什么奇怪的声音。
可他总是在找理由回避,似乎他总有忙不完的事。
不是要去给圣女大人帮个忙,就是上厕所急得憋不住了,要么就是楚小姐让他去找谁谁谁。
现在这个时间比较晚,大部人都已经睡了,我只是抱着碰巧地心思来试一试,结果竟然刚好将他堵了个正着。
他打开了门,看着眼前的我和路雪神情有些尴尬和躲闪。
我有些坏心思的想,这扇门会不会是给某位俏佳人偷偷留得,而只是碰巧方便了我们。
“你有听到过其他的声音吗?除了那天叫你过来以外。”
“……没有。”
“你为什么总是说谎?是跟你心仪的姑娘学坏了吗?”
路雪挑了挑眉头,语气显得相当不满。
“她说谎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维克多焦急地回答道,“至少她从来没有骗过我。”
的确,维克多是一个很坦诚的人,确实没有骗他的必要。
而且他好像也确实没有什么值得被骗的东西。
如果有的话,我想就是停在外面的飞行器吧。
“我不是不愿意帮你们。”
见我们都不说话,维克多挣扎了半天,最后妥协道,
“只是……上次听到那个声音会让我很难受……”
“刚开始还没什么,到了晚上我就开始头疼,眼睛不断地流泪,就像长期用眼之后那样的干涩。”
“那个声音区别于动物与植物,就像真得有一个女人贴在我的耳边说话,带着情绪和语调,信息量远远超出了动物和植物的表达。”
“从那以后我就开始有意控制能力的使用。”
“记得我跟你说过我那个能造出一座冰山的同事吗?”
“在第二天,他的身体就出现了液氮冻伤的症状,体温开始下降,我们费劲心思想要维持他的体温,给他烤着电暖炉,又裹上毯子,可他最终还是冻死了……”
“我们把毯子掀开去检查尸体的时候,发现他的身上都是白霜,摸上去一片冰寒,就像是在零下三十度的户外,赤身裸体地待了一整天。”
“……”讲到这,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让我们消化这段信息,随后继续说道,
“我以为我的能力会是特殊的,可这种超乎常理的能力怎么会一点代价都没有呢?”
“我……只是不想发生什么意外,你明白吗?”
这些能力地过度使用带着不可逆的副作用,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只是我很奇怪,这些副作用貌似没有出现在我和路雪身上。
难道我们是特殊的?或者说,再生这个能力是特殊的?
可维克多的例子就这样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事实再一次证明了,没有人是特殊的。
我当然不能强制要求他不顾及那可能危害生命的副作用来帮我。
更何况他现在正处在热恋中。
“我明白了。”
我这样简短地回答道。
回去的路上,我有些恍惚。
我们费尽心思去寻找春女士还活着的证据,到底是否是一种执念呢。
可维克多不也说了吗?那明明就是个女人的声音,不知为什么,迟钝如我也冥冥之中有了一种预感,那个声音一定是春女士的声音。
“要放弃吗?”
路雪问道。
“都留在这里这么多天了,不差这几天。”
我想了想,回答道。
“春女士这样聪明,就算维克多不愿意帮我们,她也一定会想办法告诉传递给我们一些信息的。”
“我们……再等一周,如果没有别的动静,我们就走。”
路雪疑惑道:
“那我们该做什么呢?这种事情根本无从查起吧,说到底只是我的感觉和推测而已。”
我相信路雪的感觉,就像相信春女士如果活着一定会想办法告知我们这个信息一样。
为此,我愿意多等几天,就像等一位许久没见面的老朋友。
……
我百无聊赖地坐在大厅中央的长椅上,看着中央那棵苍翠欲滴的古树。
它的树干好像又比先前粗了一些,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大多数女人都不愿意听见别人说自己胖了。
对于树来说,这好像就成了一件截然相反的事。
那如果是女人变成的树呢。
我揣测着春女士的所思所想,虽然植物能够有像人一样复杂的思想,是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但匪夷所思的事情见多了,我不由得也开始相信奇迹。
“我们都坐在这看了两天了。”
路雪的脸贴在桌板上,有些无精打采地耷拉着,看起来像是一个奶白色的馒头。
白沙搞不懂我们在做什么,它只知道这两天都没有出去的机会,感到非常的无聊。
它时不时扯着路雪的裤脚,又不断用大脑袋蹭着路雪的身体。
因为它那庞大的体型,弄得路雪的身体不断摇晃。
后者很不耐烦地拍了下它的脑袋,它委屈地呜咽一声,才老老实实地趴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