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略显陈旧的街区，这里似乎并没有多少人居住。

    风可以毫无顾忌地闯过那些建筑间的空隙，呜咽的风声似乎在低声吟唱着什么。

    聂青带头走在前面，轻车熟路地踩过那些积雪的路面，发出嘎吱嘎吱地响声。

    他走得很随意，似乎是在回自己家似得。

    我注意到在我们到这里之前，似乎已经有人光临过这里，积雪上留下几个不尽相同的鞋印，看起来相当明显，看起来对方并没有刻意隐藏的打算。

    聂青推开一件略有些破旧的木板门，随着轴承发出酸牙地声响，大门算是被推开。

    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年轻男孩坐在一个略显破旧的桌子上，手上翻动着一本黑色皮革制成的圣经。

    他看得很专心，低声念诵着，一抹青灰色的光线从透明的玻璃窗斜45度角倾斜下来，在昏暗的室内逃窜，搅动着灰尘。

    “你只可到这里，不可越过，你狂傲的浪要到此止住……”

    这是圣经约伯记中的第三十八章，第11节的内容，因为有着不小的名气，所以我还记得。

    倒是和我们现在的情况很像。

    他看向门边，这才注意到我们，神情中闪过几分诧异，随后语气带上了些不善。

    “聂青……你怎么带这些家伙到这里来？”

    “算了。”

    他合上书，发出砰的一声脆响，嘟囔道，

    “反正他们明天就什么都忘了。”

    路雪撇了撇嘴，似乎对于他的态度而相当不满。

    白沙好奇地嗅探着四周，不知道是在闻着什么东西。

    “昨天在街道上，你是不是回头看了我们一眼。”

    我努力回忆了半天，终于想起了什么。

    我看见这位高中生的脸上闪过诧异的神色，似乎在感叹我怎么知道的。

    “苏毅，我看起来像是那么顺便的人吗？”

    聂青走过去，拍了拍这男孩的肩膀，男孩似乎有些抗拒地躲开，并不想搭理眼前这位不太靠谱的成年人。

    聂青挠了挠头，说道：

    “这小子家里也是信教的，非说我们困在这是上帝干的好事，整天翻他那本破书不知道看得是个啥。”

    苏毅翻了个白眼，没有争辩什么，我却听见他嘟囔了一句：

    “主啊，请宽恕他吧。”

    白沙缓缓地地面上翻找，最后竟然一脑袋扎进了沙发底下，在我们疑惑地目光中，拖出了一本成人杂志。

    上面穿着比基尼的外国女郎风情万种，眼睛媚得能滴出水来。

    看着上面毫无落灰的痕迹，显然是刚刚从那个书摊上顺手拿来的。

    聂青愣了，我也愣了。

    白沙献宝似的送到了路雪的手上，路雪则毫不客气地拿起来翻看。

    一边看，一边还轻微地啧了一声。

    “也就一般水平吧。”

    苏毅的脸上红的快要滴出水来，一边飞快地念着。

    “你们明天就会忘，你们明天就会忘……”

    聂青大咧咧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海说道：

    “看这种东西干嘛，我们都困在这多久了，你想要实战，自己去找一个不就是了，还看这个……”

    “你就是头整天发情的种猪，我追求的不是那么肮脏的东西。”

    苏毅红着脸反驳道。

    聂青不屑地切了一声：

    “你这东西种猪都不看。”

    “你……”

    苏毅被憋红了脸，却似乎想不到有什么能够反驳的话，只能闷哼一声，苍白解释道：

    “我是批判的看……”

    话说你一个基督徒看这种东西真的没问题吗？

    我没有问出这个问题，以免苏毅更加的难堪。

    “你们批判地看什么呢？”

    一个清亮的女声在门口响起，我微微有些惊讶，我们和刚刚进来的女生打了个照面，从某种意义上，这位我们也并不陌生。

    就是先前那位拦住路雪的女生。

    “诶，怎么是你们。”

    她言语中透露出惊讶，随后眼中闪过那种如获至宝般亮晶晶的光线。

    “我叫闪星，你们叫我小闪就好了。”

    她甜甜地笑着。

    这个姓倒是少见，但很符合本人的气质。

    路雪微不可察地朝我身后退了一步，半个人躲在我的身后。

    “没什么。”

    苏毅手忙脚乱地一把将路雪手上的杂志抢了过来，朝着窗外丢去，额角上略微渗出些冷汗，似乎并不愿意让女孩知道自己的秘密。

    这就是青春期男生特有的羞耻心吧，同样有过这个时期，我很能理解。

    不过……按照他们被困在这里的时间算，虽然他们的容颜都没有变化，但至少比看起来老上几岁才对。

    “难得人到齐了，又有新朋友加入，我就重新再总结一下现在的情况吧。”

    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从女孩的身后响起。

    随着这个男人的出现，这个房间内的气氛开始有些微妙起来。

    他昨天肆无忌惮地在游乐园开枪射杀群众，然后又挣脱了手铐，血溅警察局，找到了当时还在审讯室的我和路雪。

    我们能够认清现在的局面，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他的告知，虽然他做得事情还是大大超出了正常的界限，但我现在似乎只能选择和他合作了。

    他扫视一周，面无表情。

    聂青不屑地将脸转到一边。

    “切，冷着张脸给谁看，你要真那么牛逼，你自己出去不就行了。”

    张子强的眼神在聂青处顿了顿，淡淡地说道。

    “看不惯可以走，没人委屈你。”

    “老子就看不惯，就不走，你能奈我何，大不了杀了我呗，反正明天一切又重新开……”

    聂青一副耍无赖的样子，看起来颇有几分无耻。

    “不。”张子强说道，“我不会杀你，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聂青将想要继续说的话咽了下去，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喃喃骂了一句：

    “疯子。”

    等到聂青安静下来，张子强看向我和路雪，解释道：

    “我们现在被困在了新年前的最后一天，时间不断重复，不会前进，而离开这片区域会被高温融化……”

    “或者说是气化比较准确。”

    他又纠正道。

    我点了点头，示意他说的这些我们都已经知道。

    但随着他说到气化，我好像想到了些什么，我想要抓住这一闪而逝的灵感，紧皱着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