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院中,赵可妍还在汲汲营营谋划着从下人身上吸取气运。
另一边的正院内。
秦郡王却因着府中接二连三发生的怪事,吓得又卧床不起,那药汁是一碗一碗喝下去,结果人没好,反倒更加重了病情。
“……今早一名洒扫的婆子在花坛边被人发现,根据伤口位置,估摸着是不小心摔倒,脑袋磕在石头上流血过多而死。”
“老奴已经命人将其裹上草席,从角门拖去乱葬岗处理掉,只现在后宅人手不足,还得让牙行再送一批下人过来。”
刘管家战战兢兢跪在地上,汇报今日发生的事情,身上的冷汗涔涔冒出。
“咳咳咳,这事先不急。”
秦郡王捂着嘴咳嗽,好半晌才觉嗓子眼松快不少,这才靠在床头吩咐道:
“我让你派人去寻清辉道长进府,怎的这么久了,人还没来?”
府里三天两头不是死人就是有人受伤,秦郡王怀疑就是宋氏母子俩搞的鬼。
自打那女人死后,府中上下就没一刻是安宁的,害得他被马车撞伤,如今更是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若非如此,对于赵氏生的孽障,他早就命人将其溺死了,哪里还容得他在后院兴风作浪。
那些或死或伤的仆役们,多多少少都与那个孽障接触过,这些事怎么可能瞒得过秦郡王的耳目。
可他现在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连那孽障也没了,自己可就彻底绝嗣了。
‘不过是些贱奴罢了,等请来清辉道长做法,说不得这事也就过去了。’
这般想着,秦郡王便不停催促管家将人带来。
“回爷的话,这……这位清……清辉道长,他……他……”
刘管家言语支支吾吾。
看得秦郡王不由着急:“说!他到底怎么了?”
顶着自家主子不悦的目光,刘管家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一咬牙,干脆趴到地上,回话道:
“那清辉道长就是个江湖卖艺的骗子,老奴找到他时,这人正被苦主逮住扭送官府呢。”
“噗——”
一团湿漉漉的液体喷洒在刘管家后脑勺跟脖颈上,他浑身一抖,抬手朝后摸去,黏糊糊的血液沾了一手,吓得他赶紧抬头,却见自家郡王早就仰倒在床边,人事不省了……
***
时光飞逝,日月如梭。
宫门外,无数马车如蜿蜒的长龙,依次停靠在城墙根下,按着品级大小,先由皇室宗亲们领头进去。
今日是小太子的抓周宴,宫中处处张灯结彩,金玉帘箔,明月珠壁,幡旄光影,照耀一殿,美不胜收。
比起原世界线中,同位体五岁后才被立为太子,绍临深自打出生到现在不过六七个月时间,就已经达成前世的小目标了。
虽说他现在才住进皇后的甘泉宫内,六岁之前皇帝都不会让他独居东宫,却不妨碍那些如流水般的奇珍异宝被送去东宫封存起来。
大殿内,绍临深穿着一身红衣,打扮得如同观音坐下的童子,脚下踩着一双虎头鞋,被皇后搀扶着送到摆满各种物件的毯子上。
皇子抓周,私底下都是教过的,但绍临深还是耐着性子往中间踉跄着走了几步,引得周围人一阵夸赞。
他看了眼满含希冀的盯着自己的乾元帝,缓缓蹲下身,双手捧起一枚婴儿拳头大小的私印,起身一路跌跌撞撞走到对方跟前,将其举起:“呼……父皇。”
“哈哈哈,好!好!好!”
乾元帝一把抱住绍临深胖嘟嘟的小身板,笑得满脸褶子。
一众朝臣宗亲见状,哪怕心知肚明,口中也是吉祥话不断,听得绍临深都忍不住翘起小脚丫。
倒是角落里,一道阴恻恻的目光如同毒蛇一般令人感觉分外不适。
‘深哥,是赵可妍它们。’
盘古幡的声音在识海内响起,带着股迫不及待道:
‘等了这么久,总算是到收拾它们的时候,哼,在咱们的地盘上,看它们还怎么跑。’
绍临深在心底轻“嗯”了一声。
许是他看向角落的动作太明显,倒引得乾元帝也侧头看去。
见是秦郡王父子,面上的喜色淡了些,只是鉴于过去的情分,他倒也没将人赶出宫去。
但上回“鬼婴”的传言,乾元帝曾命人去探查过,虽说没抓到暗中传播谣言的主谋,却是发现这事竟与秦郡王府有关。
要不是皇儿吵着想要一个弟弟玩,乾元帝都不想这对晦气的父子到宫里来。
这般想着,乾元帝便收回目光,又将全部的心神放到自家皇儿身上。
而失了帝心的秦郡王,身上本就稀薄的气运,此刻更是飞速流失。
显现在明面上,便是他的脸色越发苍白起来,竟是连事先涂抹的脂粉都遮盖不住。
朝臣们最是会察言观色,见往日里风光无限的秦亲王不仅被降了爵位,连带席宴上的位置都被安排在犄角旮旯里,也就没有半个愿意过来攀谈的人。
‘怎么回事,老娘好不容易挤出气运点挣得进宫的机会,好歹让我吸上两口啊,一群势利眼,就只知道趋炎附势。’
赵可妍龟缩在男童躯壳内,心底愤恨不已,只觉那什么见鬼的小太子天生就是来克制她的。
‘不就是个一岁大的小屁孩,能看出什么聪明伶俐?还能文能武呢,呸,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死小孩,老娘早晚弄死你。’
赵可妍心底嫉妒得发狂,面上却不断挣扎着往乾元帝那边靠近。
也不知她哪来的力气,竟是将抱着她的奶娘带着险些跌到地上。
秦郡王看他这番做派,想起这段日子来不断上书认错,才换得提前解禁的机会。
也不知怎的,居然脑子一抽,伸手将人抱进怀中,起身越过众人来到乾元帝下首,俯身叩拜道:
“臣弟,拜见陛下,祝陛下圣体安康,万事胜意。”
说着,又看向绍临深,消瘦的面颊露出讨好的笑容,温声细语道:
“太子殿下不是想要和弟弟一起玩耍吗?这是微臣的儿子耿忠,您可要同他一块玩游戏?”
周围有几名同样带着孩童进宫来的朝臣们,见状心下不由懊恼起来,只觉被这秦郡王占了先机。
没料到这人如此不要脸,一个七八月大的婴孩也眼巴巴抱过来丢人现眼。
一群人正酸溜溜的看着,没成想场中变故突生。
却见,就在那位秦郡王之子慢慢爬到小太子跟前时,原本还好好的太子殿下竟惊恐的大叫一声,身子一歪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