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神婆被她这模样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生怕这家伙犯了什么大病死自己家里,又赶紧脱了鞋子硬塞赵氏嘴里,省的人咬到舌头。
眼看着赵氏跟犯了羊癫疯似的,浑身不住抽搐打摆子,等了一刻钟,结果人还是那副样子。
赵神婆都准备把人拖出家门了,这才看到对方侧头吐出鞋子,趴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干呕。
“没事赶紧走人,老婆子可不留人吃饭。”
赵神婆站在门边不断催促,跟赶瘟神似的。
心底都开始嘀咕,这死妮子往常也不来她这里,这回还不是故意设圈套让她钻,想着讹她钱吧?
于是面上都带出几分狐疑,道:
“赵香儿,你老实说,请我去绍家是做什么法事?该不会就是让我给你们看这个病吧?那你们可找错人了。”
赵神婆自己就是年轻时学了点皮毛,压根没什么真本事。
就是家里堆在犄角旮旯里的那几本鬼画符似的册子,也都是她从师傅那里顺回来的。
论真本事,压根没有。
赵氏心有余悸的趴在地上,好半晌才抬起头,不死心地挪了挪脚,白着脸道:
“……你刚刚就没看出什么?”
“你想让我看出什么?”
赵神婆白眼一番,用脚踢了踢对方,又开始赶人。
“赶紧走,别想赖在老婆子家蹭吃蹭喝。”
赵氏被电的半死,好悬一口气没上来晕倒在地上。
她这一顿罚,可算是白挨了。
……
另一边,绍家院子内。
眼看夕阳西斜,红霞漫天。
赵氏人还没回来,绍家其他人心底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哪怕手里做着事情,也都是糊弄了事,连晚饭都险些烧糊了。
最后,还是被绍临深奖励了一波电击套餐,才算老实起来。
就在大家翘首以盼中,赵氏才步履蹒跚的从外头回来,看到众人都盯着自己,只提了提裙摆,露出脚腕上的铁环。
这才在大家失望的目光中,恭恭敬敬朝绍临深的位置弯腰回复:
“大仙,那赵神婆嫌天太晚不肯来,说明早再去请她才行。”
绍临深连眼都没抬,只随意摆了摆手,自顾自吃完晚饭,背着手施施然往原先绍宝珠那个屋子躺下休息。
要说还是人家会享受,绍家其他孩子最大的都十一岁了,不是跟着爷奶一个屋子,就是跟爹娘一起睡。
哪像人家这位“小福星”,吃穿用度都跟小姐似的,还有自己单独的房间。
绍临深关上门,边听着盘古幡的叙述,边盘腿坐在床上数钱。
拢共一百三十五两银子,并四十七枚铜板。
好家伙,难怪绍家能供应另外两个男娃都去私塾念书呢,这还是“福星”现在年纪小,收敛着发挥的结果。
要再过几年,那可是人在家中坐,财从天上来。
真真正正属于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什么青梅竹马默默守护的状元郎前未婚夫;武功高强的江湖剑客;富可敌国的豪商;医术卓绝的大夫;再加上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王爷……
这一连串“配置”可是真将元素叠满了。
别说是个乡野丫头,就算来一头猪都能被捧上高位。
可,这都是用原身的命换来的。
绍临深攥着手里的银钱,眼中神色越发森冷。
心底同盘古幡道:
“幡哥,你帮我找一找,这些男的现在都在哪里,既然他们这么喜欢绍宝珠,咱不如成全他们,让他们都在一起得了。”
盘古幡抬起爪子挠了挠头,道:
“深哥,你又想到什么鬼点子?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个,就在咱们村里。”
“你还记得白天回来的那一波气运吧,‘女主’那位竹马他娘原还想给他们定亲的,不过因为你那一通骚操作,倒是把这段孽缘扇没了。”
绍临深颔首,随即想起就是这个姓关的狗东西为了绍宝珠,故意陷害原身导致其身亡,死后还得背负骂名,心底就冒起一阵火气。
“为了一己之私就害死一条人命,还考什么科举当什么官,不如就此在乡下种一辈子地算了。”
绍临深摸了摸豚鼠脑袋,在对方耳边悄声吩咐几句,话才说完,就听外面一阵微弱的脚步声。
“吱吱——”
盘古幡从床铺上跳起来,飞快道:
“深哥,绍宝珠解开麻绳偷跑出去了,原本该是你二伯母看守的,但赵氏吃饭时偷偷在人碗里抹了点巴豆粉,害得人不停往后院的茅厕里跑,倒是让绍宝珠找着机会离开。”
绍临深会意点头,“那就按计划行事。”
盘古幡闻言嘿嘿一笑,立马从豚鼠体内飘出,转眼就消失在屋里。
真以为宿主傻到忘了给绍宝珠戴脚镣呢,明天可有好戏看咯。
……
一夜无梦。
翌日清晨,天光大亮。
赵神婆就被赵氏一路从杏花村请来绍家。
沿途逢人就说是给自家小闺女驱邪做法事来的,那镇定的神态,可一点没有人已经被自己放跑的样子。
倒是二房夫妻俩,从昨晚上起就吓得连面都不敢在绍临深跟前露一下,生怕被他看出端倪,这会儿还躲在房间里,都准备将腿砍断来保命了。
赵氏一路领着人从村口过来,沿途不知吸引了多少村民的好奇,个个都跟在后头准备看热闹,倒是让赵神婆神气了一回。
人是依旧穿着那身大红袍子,不过脸上似乎涂了点水粉,惨白惨白的,配上那一脸褶子,要是晚上出门,怕是比女鬼还吓人。
“嗯?”
“你们不是说让我来驱邪吗?元宝蜡烛没备齐就算了,连只大公鸡也没杀,你们这是故意耍着老婆子玩是吧?”
赵神婆一踏进绍家大门,环顾一圈,却发现院中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就连当事人都没见着,不由沉着脸发起脾气。
赵氏赶忙上前装好人,顶着众人的目光,大声喊道:
“别,我们早准备好了,这不是看您没来,还没摆出来么。”
说罢,她还朝大女儿使了个眼色,让对方赶紧去屋里拿蜡烛和纸钱。
这种东西,村里家家户户都会存着一些,不止逢年过节要用,偶尔遇到小孩受惊,也会拿几张出来到路口烧掉,因此倒是不缺。
赵神婆斜着眼直往鸡圈里看,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赵氏也好脾气的进去逮了一只最肥的出来,可把绍老太心疼的不行,但她又不敢拦着,只能捂着胸口郁闷的坐在台阶上。
绍临深看她们一唱一和配合默契,却也不急。
直到赵氏不住催促二房夫妻俩把绍宝珠从屋里带出来,喊了好几声都没人应,面上还露出疑惑的神情,装模作样抬脚往那间屋里走。
结果人还没走两步,里头就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瞬间将外头围观的村民吸引了进来,一个个迫不及待地往里面冲。
“哎呀,你们进来作甚,快出去快出去……”
赵氏嘴里喊着,故意拦了几个人到底是没拦住,转过头对上绍临深的目光,心中一紧,却还是露出一脸为难的模样,摊手道:
“大……深哥儿,真是对不住,我实在是拦不住他们,也不知道老二两口子看个孩子,怎么也能惹出事端来。
你看,咱们要不要也进去瞧瞧,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情?”
绍临深抬眼,看着对方眼底隐藏不住的恶意,勾了勾唇角,意味深长道:
“好哇,我想里头一定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