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君主陪囚犯吃饭,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埃尔伍德慵懒地说道,微抿了一口精美瓷器杯具里的红茶,温热的茶水浸润着他的舌根。
红茶的温润香气打开了他一日之晨的胃口。
他很想再尝点什么,比如说更甜美的东西。
他眼尾斜挑,看着对面脸色不善的沈酒,意犹未尽的目光在沈酒淡粉色的唇上游走,舌尖在口中搜刮着方才喝进去的那一口余香。
埃尔伍德用舌头在嘴里挑逗暗示的动作太过明显,沈酒很难当作没看见。
沈酒很想把盘子扣在对方那张讨人厌的自恋嘴脸上,他就是那种明晃晃的邪恶与阴险,而爱迪莱德至少会装的人模狗样。
这些天,她在监狱里思考一个问题:埃尔伍德的欲望是从哪里来的?
暂且不说他把她的克隆人肚子都搞大了,这其中必然使用了强迫的肮脏手段,希然会乖乖就范臣服于一个陌生男人的身躯之下吗?
沈酒认为这与自己无关。
克隆人是用她以前的基因培育出来的,她的记忆里没有对埃尔伍德的向往。
就在她果断地这么否决自己时,记忆出现了差错。
有过那么一次,埃尔伍德在她的记忆里留下过一抹惊艳的身影。
在她被罗森夫妇收养以后,接触到了中产家庭里的许多经历,生存条件变好了,伴随而来的,则是视野的开阔,令她在孤儿院里的世界变得如此渺小。
那天是帝国诞辰,到处都是张贴的海报横幅,五彩缤纷的彩带挂满了街道每一棵树的树梢头。
罗森夫妇家的小女儿被打扮地像个精致的洋娃娃,夫妇二人也盛装打扮了一番,他们一家三口要出门去参加上星区的花街巡游会,巡游会的终点在王宫外面的塔楼前,到时候,所有人都可以一睹君主王后和王子们的风采。
沈酒被留下来和狗一起看家。
但是,意外还是发生了,当沈酒在屋子里打扫卫生时,老狗琦琦逃出了家门,沈酒不得已出门去寻狗。
巡游会是在主街上,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全都是行人,似乎整个上星区的人们都出来了,所有人盛装打扮,欢歌跳舞,洋溢在帝国诞辰的喜悦气氛里。
天空中飘浮着彩色的气球和随风飞舞的彩带,组成了一片梦幻的景象。
沈酒跟着琦琦挤入了人群,她瘦弱的个子因为营养不良没有发育好,又害怕遇到罗森夫妇他们一家,只好猫着腰在女人的裙子底下匍匐着移动。
她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不,是琦琦先撞到了对方,那个人转过头来,脸上戴着一只有点吓人的黑色獠牙面具。
沈酒赶紧抱住了琦琦。
她透过面具,看清了那个人的眼睛是金色的,像毒蛇那样的黄金竖瞳。
“这是你的狗吗?”他问。
说话的声音很特别,是个少年音,却又没那么活泼灵动。
很低沉,配上那副黑色獠牙面具,就显得更不好惹了。
琦琦突然朝着他汪汪大叫。
戴面具的少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类似动物的口粮,看了一眼木讷的沈酒,摊开掌心给琦琦喂过去。
琦琦高兴地吃完了他手心里的食物。
这个人很满意摸摸琦琦的脑袋。
临走时,他从另一只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丢给沈酒,“这是给你的。”见沈酒没接住,他回了一句:“笨死了,这都接不住。你的狗比你聪明多了。”
随后,他的身影隐入了巡游的人群里。
掉在地上的是两颗金黄色包装的巧克力糖果。
耳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打断了沈酒的回忆,她朝着埃尔伍德看去,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颗巧克力糖果,正在慢慢打开金黄色的包装。
眼前的场景和回忆中重叠了!
“你在吃什么?”沈酒荒唐地问。
埃尔伍德把巧克力递进口中,伸进去的食指指尖沾上了一点巧克力,他伸出舌头将残留的巧克力舔去,做出这个挑逗的动作时,他炽热的目光紧紧缠着沈酒,仿佛舌尖舔得不是巧克力,而是别的东西。
“想尝尝吗?”
埃尔伍德的瞳孔收紧,黄金竖瞳里欲望攀升。
“唔啊……”失神中的沈酒唇上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
那是埃尔伍德的食指和中指,他指腹压着沈酒淡粉色的嘴唇插了进去,巧克力的味道在她的舌尖泛开。
下一秒,暧昧的氛围骤然被打破,沈酒用力咬住了两根手指,几乎要咬断下来。
“嘶!”
埃尔伍德微微吃痛,皱着眉头把受伤的手指抽了回来,鲜血从被咬的口子里冒了出来,顺着指根流淌进了右手的掌心里。
沈酒跳上了面前的桌子,把他刚才喝过的那只瓷器杯子打碎,红茶水四溢流淌在桌面上,颜色鲜红靡丽。
她手里握着一片碎瓷片,抵在了埃尔伍德的脖子上:“你是不是真的想死?”
监狱里的餐具都是纸制的。
除了埃尔伍德带进来的这一只瓷器杯子,成为了沈酒手中最趁手的武器。
感觉到脖子上一凉,埃尔伍德的表情瞬间兴奋了起来,他仰起目光看着沈酒,被点燃欲望的表情近乎痴迷,呼吸不由得加重起来。
他用手指受伤的右手,握住沈酒握瓷片的手,将脖子主动迎了上来,口吻近乎虔诚的蛊惑人心:“继续。这样很好。”
瓷片很锋利,立即割破了他的皮肤。
沈酒的手抖了下,血腥味从埃尔伍德的脖子上散发出来,她难以理解埃尔伍德在做什么,他把脖子伸过来让她割喉?
埃尔伍德浅色的金眸妖如恶鬼,眼底充斥着赤裸裸的欲望:“自从那一天以后,你身上都是爱迪莱德鲜血的样子,让我满脑子都在幻想你身上被我的鲜血淋湿,然后被我一点点地舔舐干净……”
啪!
沈酒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鲜血顿时从埃尔伍德的嘴角里渗了出来,他的脸被沈酒打偏了,一道红色的手掌心立即显现,可见她用了多大的力道。
沈酒也被自己的举动惊住了。
她打了埃尔伍德。
她打了帝国君主。
她重重地从发闷的胸腔里畅快地吐出一口浊气来,突然想笑,而且确实笑了一下:天,好爽,早就想这么干了。
不知怎的,这一刻,她的血液里流淌出一股施虐的快感,而且正在快速地流向心脏,燃烧着她的胸膛。
一个贪婪的声音在她脑子里叫嚣着:想要,想要更多。
埃尔伍德舔去嘴角的鲜血,也将手上的鲜血一一舔舐干净,脸上带着意犹未尽的餮足神情:“你本人的味道,比她更甜美。”
她?
克隆人吗?
沈酒嫌恶地皱起眉头,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在考虑要不要揍他一顿,反正他好像很喜欢的样子。
“我们来作个交易吧。”
“你要跟我做交易?”
埃尔伍德故作友善地点点头:“既然我们彼此都不想杀了对方,那就只有一种方法可以解决一些陈年问题进行下去。我给你想要的,废除战争机器法案,你觉得如何?”
沈酒瞬间睁大眼睛:“你说废除法案?”
埃尔伍德眯起眼睛,他发现沈酒眼睛睁大时有一种无辜的纯真,跟她平常凶狠冷漠的样子反差很大。
这一点发现,令埃尔伍德又陷进去了一点点。
他抬起被沈酒咬伤的食指中指,随性地一挥,“这有何难?只要我在公文上签字,那则法案将不再奏效。战争机器,将得到永久赦免。”
话音落下,沈酒失心疯般地大笑起来。
星际联邦最强大星球的帝国之王,的确有这个权力这么做,无人不敢俯首称臣。
她背影弯曲,双肩垂下,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那双黑色的眼睛向下,红色占据了瞳孔,全身的暗太物质在那一刻好像要从她的眼睛里爆发出来。
她在流血泪了。
埃尔伍德看不到她低下去的脸,“你很高兴?”
砰!
始料未及的是,沈酒如一把弹出去的钢刀,把埃尔伍德按在了地上,他的后脑勺着地,后背肩胛骨几乎被撞碎了。
他从未尝过如此巨大的身体疼痛,但是却并不讨厌这种痛苦。
相反,源源不断的快感从大脑里涌来,盖过了神经痛觉,黑色的欲望将他卷入其中,缠绕他的四肢和腰身,汇聚在爆发的顶端。
沈酒压在他身上,女人身上散发着一股奇异的芳香,催化了他的欲望。
沈酒在他头顶发出肝肠寸断的嘶吼:“这算什么?你要我们生就生,你要我们死,我们就得全部死,一个都不留。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了?比一条狗的命还不值钱!你这种人,就该下一万次地狱!”
红色的物质组成了血一样的丝线,从她的眼睛里流出来,注入到了埃尔伍德金色的眼睛里。
被压在底下的男人承受着暗太物质的侵蚀,双手攥在沈酒的腰间,十指用力,手背上青筋凸起,被迫扬起了脖子,突出的喉结尖锐地顶出来,从眼睛里侵入的暗太物质往身体里面流动,雪白的脖子皮肤下面散发出淡淡的红光。
“啊呵……”
埃尔伍德发出痛苦又愉悦的低吼。
他大脑里的欲望快要爆了。
牢房外,传来了一道疾呼:“小酒!”
沈酒被惊醒,瞬间合上了眼睛,红色的暗太物质消失。
她无力地栽倒在了埃尔伍德的身上。
爱迪莱德上前将她拦腰抱了起来,一句话也没留下,直接离开了。
埃尔伍德还躺在地上,回味着高潮后的余韵。
他眼睁睁看着爱迪莱德到来,把沈酒带走,对他这个兄长则是不闻不问,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曾驻足。
“亲爱的弟弟,这次轮到我们之间的战争……”
他的唇边勾起一点讽刺的弧度。
雪白的头发和惨淡的肤色,使他那张没有人情味的面容,更加遥不可及。
那双浅色的金瞳里有根红色丝线一样的东西,他并未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