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总咧嘴笑道：“这儿又没外人，用不着那么高超的茶艺。来来来，这边坐，泡茶就交给你啦。”

    说着，黄总往旁边挪了挪，把泡茶的位置让给了我。这下可好，我对面坐着涂森北，右边是黄总，左边是陈宫。

    黄总还是笑眯眯地说：“小凌啊，听说你和涂总第一次见面，就罚了他五百块钱？”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轻声说道：“是有这么回事，当时涂总在毛纺车间发烟呢，我到车间的时候，他们刚好从里面走出来，我知道后就当场处罚了。”

    涂森北面无表情地端起茶杯喝了口水，黄总笑着说：“做企业就得有小凌这样的魄力和原则，咱们当老板的，在公司起不了带头作用没关系，但也不能破坏公司制度。制度一坏，没了约束，那离犯大错可就不远了，你说是不？涂总。”

    涂森北淡淡地说：“我知道他那件事做得没错，但这可不代表他人品好，我听说他不但跟我侄女在谈恋爱，还跟瑜婷等其他女孩子有一腿，甚至跟公司里的一些女工都纠缠不清。”

    黄总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当着他的面提他女儿的这些事儿，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我赶忙解释道：“涂总，您误会啦，我跟涂林秀和黄瑜婷只是普通朋友。更别提那些女工了，我可是有女朋友的。”

    涂森北站起身来，从茶几旁边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拆开文件袋，把一叠照片递给了黄总。黄总伸手接过照片，一张一张地翻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翻到最后一张，他多瞧了两眼，然后把照片放到我面前。

    我直接就懵了，居然被人偷拍！

    这些照片可真是内容丰富啊，有高雅茹挽着我胳膊的，有我和徐咏兰在河边拥抱的，有我在湖州背黄瑜婷回酒店的，还有我陪着涂林秀在妇幼保健院的……

    我这冷汗唰唰地就流下来了，没想到对方老早就开始调查我了，我就是个普通的打工仔，涂森北这么做是要干啥呢？这下我更确定袭击我的人是涂森北安排的了。

    我对涂森北那叫一个恨啊，你袭击我就算了，咋还派人跟踪我呢，咱俩是有啥仇吗？

    公司最终决定让我停职反省，我还挺纳闷的，咋不是直接辞退呢？

    虽说黄瑜婷和黄总一个劲地解释，黄总咋能让自己女儿受这委屈呢，肯定不会听她的。

    这都年末了，王正跃的公司也不招人了，他这个招聘专员就闲下来了。于是，我骑上我的助力车去找他。我俩坐一块儿喝着茶，我把自己的情况跟他说了。

    王正跃笑着说：“小凌啊，你这好棋下得可不咋地，你还是做好换工作的准备吧，毕竟这事儿影响到老板的女儿了，老板肯定不能让这事儿发生啊。”

    我想了想，说：“王哥说的对，是我太年轻了。真没想到会有人调查我，还偷拍我。”

    “不过，这也有点不厚道啊。你给公司招了好几百人呢，现在人差不多了，就这么对你。当初你要是听我的，跟公司协商招一个人给多少钱就好了。你看我这一年轻轻松松就挣了十来万。你要按我说的，四个月怎么也能挣个五六万。现在虽说公司奖励了你一万，可你连工资加起来也就两万多块。”

    我轻松地叹了口气：“谁能想到呢，我那时拼命招人，就想把本职工作干好。毕竟这是我毕业后的第一份正儿八经的工作嘛。”

    “算了算了，以后就有经验啦，也不算太亏。今天，咱俩好好喝一杯，喝醉了就住我这儿，你嫂子在工厂加班，她那边有地方住。”

    “王哥，咱们去山上吃烧烤吧。一边吃烧烤一边喝啤酒，那可太惬意啦。”

    “好嘞，听你的。”

    上次，符丽金跟调色部起了冲突，我不得不提前回去处理，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王正跃收拾烧烤餐具，我去菜市场买食材。我从菜市场买火锅料回来，发现张佳雯来了。

    原来，我走了之后，王正跃给张佳雯打了个电话，问她忙不忙，小凌来他家了，要不要过来一起玩？张佳雯也是招聘专员，年末工厂不招人，在包装车间做统计，工作挺清闲的，就是应付下年末这段时间，有她没她都一样，请个假很方便，就赶过来了。

    我笑着感慨：“看来，咱们做人事的都不受公司重视啊。”

    王正跃笑着说：“可不是嘛，人家搞生产的是帮老板赚钱，搞销售的更不用说了，咱们这岗位最不受待见。小凌，你现在算是清醒了。”

    张佳雯平静地说：“我当初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去做个文员呢，还觉得招聘专员比文员体面些。现在看来，文员就是个打杂的，招聘专员就是个保姆。”

    王正跃一手拎着烧烤架，一手提着张折叠桌；张佳雯一手抱着三张叠一块儿的塑料凳，一手挎个竹篮子，里面装满各种调味料；我左手攥着洗好的青菜，右手抓着火锅料。

    三人悠哉悠哉地朝着山顶爬去，山坡上橘子树上的橘子早就被摘得精光，橘树叶虽说还是绿色的，但已经没了那股子精气神，就跟六七十岁的老大爷那稀疏的头发似的，头顶都露出来了。

    今天这天气简直是烧烤的绝佳时机，山顶没风，阳光洒在山顶上，虽是寒冬，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冷。

    我们把烧烤架放在原来的地方，从旁边的灰烬就能看出来，来这儿吃烧烤的人可不少呢。

    三人分工明确，王正跃整理烧烤架，张佳雯摆弄食材，我到处找些干枯的树叶来生火。

    “叮铃铃......”

    我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徐咏兰的电话号码，赶忙按下接听键，“喂，咏兰，你上班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是有啥急事吗？”

    “冬明，我听丽金说你被停职啦。”

    哎呀，真是坏事传千里啊。我本来不想让徐咏兰担心，就没跟她说我被停职的事儿。结果符丽金告诉她了。

    “嗯，我被公司老板提前放年假了。”

    “为啥呀？你不是干得挺不错的嘛！”

    我琢磨了一下：“刚才，我跟劳务市场认识的老王闲聊，他的意思大概就是工厂卸磨杀驴呗。好像我们做人事的到了年底就不受待见了，因为不招人了嘛，提前给我放假能省点儿钱。”

    “那你接下来有啥打算？”

    “我想换个工作啦，趁着年底这几天，把思路捋捋，看看能干点儿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