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同将手伸入方龛里面,握住了其中最大的那颗心脏。
顿时,厉雪柔体会到了锥心的疼痛。
道不同揉捏着手中的心脏。
随着他的每一次动作,厉雪柔都感觉痛不欲生。
糟糕的是,厉雪柔完全没有办法阻止道不同。
别说冲过去攻击道不同了,厉雪柔连身形都快要维持不住。
血红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溃散,红衣碎成血雾,弥漫的到处都是,渐渐将整个楼层都裹在了微弱的血红里。
“咳咳咳......”冲天的怨气让道不同有些呼吸不畅,可他无法摘下面罩,还反将面罩又往鼻梁上提了提。
道不同对厉雪柔说:“接下来听我的命令,不然我有的是办法折磨你。”
就在道不同放话威胁之后,客厅里响起了“哒哒哒”的声音。
哒、哒、哒。
这是规律而有节奏的声响,如同高跟鞋踩在瓷砖上那样,一声又一声,清脆悦耳。
同时响起的,还有女人嘻嘻的笑声。
而这一切的声音,听在道不同耳里,都异常恐怖。
道不同抖了一下,用力握住手中的心脏,急躁地指使厉雪柔:“快!去把外面那只厉鬼杀了!”
厉雪柔脸色煞白,痛苦地捂住空洞洞的胸口,身影飘忽不定。
“快去啊!”道不同恶狠狠地搅动着心脏底下乌黑的血管,说出口的话比鬼还要阴寒:“敢不听话我就折磨死你们!”
话落,方龛里另外两颗小小的心脏发生了细微的脉动,孩童稚嫩却尖锐的哭喊撕破夜空:“妈妈!妈妈!”
——别喊了!
厉雪柔感觉自己的心好似要被生生碾碎了。
她受不了这样的酷刑,身不由己地飘去了客厅。
客厅里,厉雪柔刚一出现,主卧里焦黑的地面便开始往外渗血。
黏稠的血液从主卧潺潺流淌进客厅,就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给地面铺上红毯。
哒、哒、哒、哒。
红毯上溅起波澜。
那是无形的高跟鞋走动时溅起的血花。
“嘻嘻。”
女人的笑声在客厅里飘来荡去。
这是三儿的声音。
它来了好一会儿了,却不现身。
厉雪柔出来后,道不同暂时停止了对她的折磨。
厉雪柔得以重新聚集身体,将飘散在外面的血雾一点点往回收。
她的大脑有些混乱。
她没想到,三儿或者道不同,竟然把“厉雪柔”和两个孩子的心脏,从烧坏了的尸体里剥离出来,施以办法,用来控制化为厉鬼的她。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无论在哪里,无论是活着还是死了,始终无法脱离被控制的命运?
心火燃烧,厉雪柔双眸通红,忍不住想要尖啸。
想要大叫,想要发泄,想要破坏一切。
但她还是努力地克制住了。
因为,她不想放弃还能抓在手心的属于人的最后一丝人性。
这是身为人的尊严。
......
冷静。
要冷静。
要想办法把心脏夺过来。
可是......只要心脏还在道不同手上,厉雪柔就无法靠近他。
哪怕她身上有着来自其他位面的东西,但无论是王小真的那些药,还是白姐的妖气锦囊,哪一样也没法在一瞬间让道不同失去意识......
无论厉雪柔使用什么,道不同都可以在中招之前毁掉那三颗心脏。
道不同或许会死,但厉雪柔同样也会死。
厉雪柔一点也不想和道不同同归于尽。
她不想消失。
她想活。
......
躲在幼儿房的道不同,半天没听到外面有厉鬼打起来的动静,皱起眉心,小心地挪到了门口,往外窥视。
看到厉雪柔毫无动作地呆愣在原地,道不同发火道:“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把那只鬼揪出来杀掉!”
厉雪柔:“......”
厉雪柔扭头,黑发遮住了三分之二的脸,阴森森地看着道不同。
道不同充满威胁意味地把手放在心脏上:“还没吃够亏吗?”
有了厉雪柔做盾牌和武器,道不同没有那么心慌了。
但他一点也不觉得高兴。
因为如果不是厉雪柔,他也不会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他好不容易才把三儿身上的晦气全部取走。
只差一点,就能把三儿永远地封在墙里了。
却被突然闯进来的厉雪柔打乱了阵脚。
说起来,道不同知道三儿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却没想到她能狠到这种程度。
三儿在知道逃不过毒手后,极有魄力地把十几年时间收集来的晦气一口气全吞了。
她带着满腔的愤恨和晦气而死。
死后果然化作了厉鬼。
那恐怖的晦气,像淬了毒的刀子一样,能把活人的骨头都融碎。
每每想到三儿死前的决绝,道不同就后悔不该教她这些邪门手段。
所幸,三儿即将也会被自己生前的邪门手段反噬。
厉雪柔和她两个孩子的心脏,正是三儿亲手剜出来,炮制秘法,放进笼龛里的。
三儿嫉妒厉雪柔,这么做,多少是怀了些仇恨的心理。
但道不同知道。
其实三儿更多的是为了绑住冯老板。
她不仅是想驾驭厉雪柔变成的鬼,更是想要冯老板记住,厉雪柔和两个孩子的死,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共谋的,这是属于他们爱的证明。
她竟然是真的爱上了冯老板。
陷入爱情的三儿简直愚不可及。
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冯老板压根就没有爱过她。
自始至终都是她单方面的一头热罢了。
也是可笑,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用脚指头想也该明白冯老板根本不可能看上她这种不吉利的女人吧。
冯老板不过是利用三儿的本事来解决厉雪柔,顺便睡她几次。
蠢女人啊,被男人含情脉脉的桃花眼注视几回,听几句甜得发齁的密语虚言,便坠入了以爱为名的陷阱。
厉家母子死亡,冯老板达成所愿,下一步自然是要抛弃掉三儿了。
三儿求爱,而他求财。
他和冯老板都是男人,几个眼神,几句暗语,新的勾当便在彼此的心照不宣中展开了。
“女人都是蠢货。”道不同指尖摩挲着方龛里痉挛不止的心脏,笑着说:“对付这种就知道情啊爱啊的蠢货,还是看她们自相残杀来得快活。”
道不同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因而声音并不大。
但还是被人听到了。
“女人都是蠢货?你不是女人生的吗?那你是什么?蠢货的儿子吗?”周易忽然跳上了三楼的窗台。
他身上的道袍被阴风吹得鼓起,背后是一轮上弦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