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路程,相当顺利。
只不过大家都注意到了,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一骑坠在后面,不快不慢的跟着。只是这些日来,换了好几波人,也没见人来攻,想着应该是觉得吃不下马队,所以都放弃了,这也让刘小小放下了心。
对于青龙帮,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客栈里的损伤,已经让他们没了这次的利润。
青龙帮众大都不是热血青年了,拖家带口跟着帮派,不管死了谁,都少不了一笔不小的花费。
抚恤金绝对是一点也不能少的,否则以后还有谁肯跟着帮派。
等帮众的遗体运回望京,几乎可以肯定,其他帮派肯定笑掉了大牙。
这趟走镖算是白走了,幸好周逸送了一张银票,虽然看着恶心,但那一千两的面值,还是让她忍住了,这笔钱对于此时的青龙帮,无异于雪中送炭。
青龙帮这次只有两辆马车,护卫的人却有二十几人。
所谓,规模小,风险大。
小的团伙吃不下,大的团伙不屑吃。
所以说,他们不是那些劫匪的最佳选择。
可队伍后面,从一骑变为三骑的时候,众人都察觉到危险气息。
夜幕降临。
驻地里燃起了十几堆篝火,除了惊吓野兽,也为了迷惑那些探子。
这个没有污染的天空,星星总是特别明亮。
李云洲躺在火堆旁边,欣赏着满天的星光。脑海里却在琢磨着刘小小教给的离剑式要义。虽说刘小小只说了一遍,可靠着变态的记忆力,他还是完整的记了下来。
离剑式,这名字与自己学的藏剑式,有些相似。
当然,只是名字有些相似。
藏剑式在于意,而离剑式则纯是术。
李云洲闭着眼睛,体内真气按离剑式的行气路线缓缓游动,剑指轻晃,寻找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他正找着感觉,刘小小提着两个坛子,一步三摇的走了过来。
叶霓裳皱了皱眉,轻轻咳了一声,提醒李云洲有人来了。
刘小小望着这个美颜的书童,多日冰冷的脸蛋,像是像是春回大地,阳光明媚了。
她没有找李云洲,而是在叶霓裳旁边坐下,主动聊起了一些女人间的私密话。边说着,边拍开了泥封,一股醇香立时飘出。
“好酒!”李云洲坐起身来,深深吸了一口气,陶醉的说道。
“公子可识得此酒?”刘小小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三只碗,一一倒满。
“绿蚁新醅酒,我以为只有北方有这种酒。”李云洲端起一碗,一饮而尽,赞叹道:“还是这酒喝着费劲。”
“这酒虽算不上好酒,倒也别有一番滋味。等回了望京,我请你喝太白楼的酒。”刘小小笑着发出了申请。
“哦,听说是北隋的酒,我们南诏也有了?”李云洲有些疑惑,老板娘这速度可以啊!
“所以说,要等我们回去。”刘小小嫣然一笑,“爷爷来信说,太白楼已经在望京最繁华的地段选了位置,等我们回去时,应该就能修葺好了。”
“那感情好。”李云洲笑了笑,和叶霓裳隐秘出行,消息的渠道也一并关闭了,望京的变化,都不如一个江湖门派了解多了。也不知道刘副使谈的怎么样了,那些热血青年有没有继续围着使团别院?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任性了,想着到了青木城赶紧把消息渠道打开,也好跟望京联系上。
少女的心思便如南诏的天,说变就变。
之前还看不顺的人,如今竟能坐在一块喝酒了。
“路上并不太平,我们少喝一点。等任务完成,我们再不醉不归。”刘小小端起酒碗,一仰头,半碗酒就入了喉。
李叶两人也不甘示弱,纷纷饮尽碗中酒。
三人喝起酒来,没人扭扭捏捏,俱都豪爽无比。
李云洲看着用袖子擦嘴的刘小小,不经意的问道:“副帮主又练功去了?”
“嗯,这是师父的习惯,每日必练的!”刘小小犹豫着,要不要再来碗。
“这边并不安全,没派个人跟着吗?也好有个照应。”
“公子不是江湖中人,不知道江湖中的规矩。”刘小小嘻嘻一笑,继续说道:“法不轻传,所以修炼的地点也会选择隐蔽的地方。”
李云洲点点头,认可了她这种说法。
刘小小思量许久,最终没有再倒一碗,酒止住了,却不耽误三人谈笑风生。
月上中天,虽意犹未尽,却也是尽欢而散。
李云洲慢慢盘着碧绿葫芦,抬头看了看天色,朝叶霓裳递了个眼色,便起身往营地外面走去。
他缓缓而行,犹如散步一般。等出了众人视线,才迈开脚丫子,一步数丈,疾行而去。
越过一个山岗,李云洲停下了脚步。神识中出现了几团人影。
他弯下腰,如同一只野猫,悄无声息的往前行进。
在爬上一块大石后,借着月色,看到了远处土坡上有个打着哈欠的汉子。
这应该是个明哨,因为在李云洲的神识扫描下,不远处一个草丛里,还猫着一个人。
一明一暗两个岗哨,这伙人看起来训练有素,像是正规部队。
李云洲略做思索,便改变方向,往哪个暗哨摸去。
蹲在草丛里那人,正无聊的盯着那个大汉。
大汉放那就是个诱饵,只要有人攻击他,草丛里这位,便可以发出警示。
看到大汉打哈欠,就像是被传染了,他也不由自主的打了起来。
却不想,因打哈欠而闭上的眼睛,刚刚睁开,便发现眼前多了一张黑脸和一口雪白的牙齿。
身体一个激灵,一个鬼字还没叫出,眼前一黑,彻底的睡了过去。
李云洲收回手刀,在旁边找了个位置,舒服的躺了下去。
拔起一根草茎,放在嘴里轻轻咬着,耳边则是萧浜的声音。
真的是人不可貌相,这位浓眉大眼的萧副帮主,竟然背叛了革命,做起了黑吃黑的勾当。
圣人劝人向善,写的文章万千,可敌不过简简单单一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一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种简单直接粗暴的道理,反而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推崇。
前面山坡凹了进去,形成了一处天然避风的地方。
一堆篝火旁,坐着几个着装各异的汉子。
几个膀大腰圆,露在外面的手臂,肌肉虬结,粗的能比上南诏妹的腰身。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爆炸般的力量。
坐在里面那位白白净净,不似这几个糙汉子,一身书卷气,比起李云洲来更像个书生。
此时正坐在那里,手上轻轻摆弄着一件玉如意,安静的听着几人讲话。
“既然大当家说到分赃的事,那我就先说了。我这边这么多人命,每家都得抚恤,这就不是个小钱,我至少得四成。”萧浜竖起了四根手指。
那位大当家皱了皱眉,一张嘴便是满嘴黄牙,唾液横飞,“虽说没有萧帮主你这内应,我们多少会有些棘手,但你要四成也太多了,我跟身后这五十几号兄弟可没法交代。”
萧浜皱了皱眉,四成已经是他能接受的底线了。没有这些钱,就没法跟死去的人的家属交代,没有人拥护,又怎么接手青龙帮呢!
“夏当家作为中间人,两成是少不了的。我们这些兄弟出生入死,只分个四成,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大当家继续说道。
萧浜心中不悦,可知道对方都是刀头舔血的人物,又不敢把话说的太重。只得将目光转向那位白面书生。
这位却是不慌不忙,缓缓说道:“既然两位都不肯让步,那这样,我拿两成给大当家,不过,那个刘小小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