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家的老宅比较偏,几十年的老宅子旧旧的,但却灯火通明,格外亮堂。
江淮之很少来,上一次来还是在一年前,他接替司南赫成为掌权人的那天。
“大少爷。”
老宅的管家恭敬的站在门口迎接,像是已经等了江淮之很久。他低着头,弯着腰,对江淮之说:“老太爷和老爷都在书房等您。”
有些意外,司承德居然也在。
他没应声,慢悠悠的上了二楼,停在书房前轻轻的敲了三下门板。
“进。”
声音浑浊雄厚,又带着一点威严。
江淮之推门进去,抬眼看向坐着的两个人,关上门后喊了一声:“爸,爷爷。”
说完也不等二人开口,直接坐到了另一条沙发上,等着他们接下来要说的话。
司家老太爷见只有江淮之一个人过来,那双被岁月侵蚀过的眼里划过一丝暗光,“你从沈家抢过来的那个四小姐,你没带她来吗?”
江淮之面色无异,直直的和他对视,“我为什么要带她来司家老宅?”
“你为了把她从沈家带出来,付了多大的代价?既然说是妹妹,也算是半个司家人,也得带她到我和你爸的跟前来,叫声爷爷和伯父?”
话里话外的意思,傻子来了都能听懂。
怕江淮之,分不清楚大局,和姜梨也不仅仅是“兄妹”情。
“谁告诉爷爷说她是司家人了?”江淮之靠着沙发椅背,“我当时跟沈家人说的很清楚,她还是原来的姜二小姐,是姜家人,我和她也还和以前一样。”
“沈家前阵子跟毒挂钩,你还硬要凑上去!就为了一个姜梨?”司承德站了起来,语气带着愠怒,“还有那个舒羽又是怎么回事?你不仅没有断干净,还把她调来北城带在你身边!你想干什么!”
“你要和你弟弟一样,把自己的前途断送在一个女人手里吗?”
气氛像是在结冰,冷硬,窒息。
江淮之沉吟了片刻,看向司承德的眼神微凉了下来,“父亲。一个私生子的锅还不够大,你还想让我再背上一条忘恩负义的罪名吗?”
“我是姜祈安养大的,不是司家养大的,但是如今的司家是我养起来的。姜祈安于我有恩,他死的时候,我为了司家,已经是冷眼旁观了。姜梨当时也是一口一个二哥喊着,现在我这个哥哥养妹妹……”江淮之停顿下来,看向司老爷,笑了笑,“爷爷,您也觉得这是一个错误?”
江淮之的说辞和做法确实挑不出来一点毛病,于情于理,都该是这样的做法。
否则,传出去也的确不好听,有损名誉。
最主要的原因,司家现在如日中天,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新高度,确实是江淮之一手撑起来的。
没有姜祈安,江淮之或许早就死在了江城,哪里还有今天的司家?
“自然不是,既然是你以前的养妹,你愿意带着就带着吧。”司老爷轻咳了一声,用眼神示意司承德坐下,转了一下话锋,“我和你父亲,给你重新挑了一个联姻对象,是樱洲傅家的千金。”
“舒羽,你什么时候断?”
“她很懂事,不会闹到明面上,我暂时不想断。”江淮之长腿交叠,声音淡淡:“我现在也没有要联姻的打算,你们还是回绝掉吧。”
“舒羽没家世没背景,这样的女人,不可能进司家的门,你想都不要想!赶紧趁早断掉!”司承德眉毛一竖,语气里都是不赞同,“而且你现在都二十八岁了,就算是为了繁衍后代,也该结婚了吧!”
“傅家的那个姑娘,很漂亮。”司老爷帮腔,对江淮之说:“父亲从政,书香世家,对你有很大的帮助。先别急着回绝,试着接触接触,你会喜欢的。”
想了想,他有意味深长的补了一句:“对司家也很有帮助。”
江淮之想到了姜梨,小姑娘还在跟他生气,下车的时候脸和眼眶都是红的。
漂亮?谁能有她漂亮?
“接触之后你要是看不上,我们也不逼你。”
江淮之松了口,“随便你们。”
司老爷子眼神闪烁了一下,缓缓开口:“你菱姨前些年死过一个女儿,虽然是养女,但是感情深厚,这几年也因为她逝世,一直郁郁寡欢。有空的话带姜梨回来一趟,菱姨没有自己的孩子,既然是你的妹妹,她一定会喜欢的,心情会好一点。”
“司家其他人,也会喜欢她的。”
江淮之眼神暗了暗,随便应了一声,然后站起来径直走出了书房,随后下了楼。
除非天气恶劣,没有办法下山,他一直都没有在老宅留宿的习惯。
司承德和老爷子知道他的脾性,没有阻拦。
今天再返回北城是不可能了,江淮之去了简清时的住处,答应送给他的喜酒,还在他车上。
一定得让他今天喝,图个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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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红色的液体缓缓倒入杯中,在光下折射出好看的颜色。
简清时捏着高脚杯,轻轻的抿了一口,酒香味醇厚浓郁,是好酒。
“你用舒羽来帮你和姜梨打掩护这事。”简清时晃动着酒杯,看着江淮之问:“做的是真的不道德。”
舒羽躲在他的羽翼之下,心安理得的被他庇护,在暗地里却和司南衍安插在他身边的人相处的有来有往,这就道德了?
江淮之笑了笑,不以为意,“况且,我已经答应帮她把她的家人从港城接回来,那我让她做这个工具人替姜梨挡灾就是我要的报酬。我哪里不道德了?”
简清时“啧啧”摇头,好一个薄情的男人。
不过,是这么个理。
丑话都已经讲清楚了,舒羽还是拎不清,非要往江淮之跟前凑,想跟他谈情分。
在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姜梨敢跟江淮之谈情,也只有她能跟他谈情。
“司南衍那边你还是在暗地里盯着点。”江淮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语气有些严肃,“他和沈叙,这两天有过来往吗?”
“暂时没有。”简清时的手肘撑着桌子,手掌拖着下巴,有些疲倦,“应该是看他被你调去了江城,沈家那边不敢轻举妄动。沈叙是个很谨慎的人,短时间内大概是不会有什么动作了。”
江淮之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桌面,意味不明的问了他一句:“那你觉得,沈翊这个人,和他大哥比起来怎么样?”
简清时奇怪的看了江淮之一眼,这俩人就没有什么可比性。
沈翊的名声那是出了名的臭,整天花天酒地,这几年都不知道闯出来多少祸事和花边新闻………
这样的货色,有资格跟沈叙这个阴谋家相提并论吗?
简清时也很诚实,说的很直接,“连姜祈安都玩不过沈叙,沈翊这样的拿什么跟他比?”
那可不见得。
“你以前给别人的印象不也是这样的?”江淮之挑眉,反问:“别人都说你蠢,你难道是真的蠢?”
简清时的身体顿住了,眼里划过一丝惊诧。
江淮之这是在怀疑沈翊,在扮猪吃老虎吗?
简清时抿唇,点了点头,“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