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夭也感觉自己冲动了,当时的情况,她只是馋他的身子。
可是后来他千里迢迢跑了来,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又觉得不是那么简单。
但如果没有风月楼那一晚,他们会不会只是萍水相逢的两个人?
她不会知道这个朝代还有一个地方,男人也是坚定且忠贞的。
他不会追过来,她也没有那么坚定的想要退婚。
没时间多想了,又来了两车病人。
随着病人身后进来的还有宫里增派来的太医。
还有一个阳光灿烂的少年,陶夭夭认出来是萧山肃的随从小厮。
陶夭夭见过,但是见得不多,萧山肃出门向来不喜欢带人。
对方见偌大的寺庙里,就一个女子,便一眼认出了陶夭夭。
上前拱手行礼道:“陶小姐,王妃派我过来照顾世子。”
陶夭夭以为他是被派来接萧山肃回去的,一听这话愕然道:
“王妃竟没有要求他回去,王妃可只有这一个独子?”
这可是疫病,王妃心太大了。
“王妃说了,既然小姐不肯走,便让他在这里照料着,到时同您一同回去。”
照顾,虽然谈不上,但是她想不到王妃能做到这份上。
内心还是有点触动的,对王妃。
“他去采购相关物资了,阿灿,你从城里出来,外面情况怎么样?”
从阿灿的口中得知,外面的灾民已经全部得到了安置。
那帮屠杀灾民的黑衣人,是这次受灾的云阴县知县秦守所勾结的当地山匪。
大河横跨云阴东西。
风平浪静时,它是给予两岸百姓水源让大家得以生存的母亲。
但若到了每年的汛期,它便化身为可怕的猛兽。
每年朝廷会拨款整治这条河,用于加固堤坝,清理河底的淤积等。
这次大水,只有云阴县决堤,但受灾的却并不止云阴县一个。
而是下游好几个县都受到了牵连。
云阴县知县以为待到洪水褪去就好了,到时候再亡羊补牢加固堤坝。
可是上游连续下了很久的雨,几个县已经全是一片汪洋。
灾民无家可归,也不见救济,所以才拖家带口北上。
为了阻止他们来到京城,从而暴露他的罪行,知县秦守狗急跳墙勾结了当地的山匪一路追杀这些灾民。
很多人在路上不是饿死便是被杀死,但是奈何人数太多,还是有一部分人成功的躲过了追杀逃到了这里。
皇上已经命了竞王为钦差前去查办此事,想必不日便会有结论。
陶夭夭一听,暗忖道:这还用想吗?肯定是被拨去的款项被贪污了呗。
陶夭夭不解,她一直以为竞王就是一个不苟言笑,只知醉心书法,沉迷茶艺的闲王。
“竞王?为何是竞王?”
阿灿顿了顿。
“这里面,悬疑众多,一个小小的知县,绝对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胆子,深查的话,怕是京中也有人要受牵连了。”
“也对,钦差一般都是皇上所信任的人,至于贪污款项,肯定也不是一个人所为,就怕有朝中之人相互勾结。”
那皇上派竞王去查,处理的好,便在朝中树了敌,处理不好,就是有辱皇命。
所以,这王爷当的不容易啊。
在陶夭夭七拼八凑把记忆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知识糅杂在一起之后,实行的处理方法居然产生了极好的效果。
惠然大师和太医,还有刘大夫都对她赞口不绝。
因为这次疫病的死亡人数创了历史新低。
从前只要染上了疫病,大部分都是看造化,听天由命了。
而这次居然很少死人,死的几个还都是老弱病残,本来身体状况就差,就算没有疫病也悬。
看着送进来时一个个奄奄一息的,到现在都能吃下一大碗斋饭生龙活虎的灾民们,陶夭夭觉得自己总算是干了件有用的事。
她的内心还在对上次没能成功劝阻一个母亲给自己的女儿缠足而耿耿于怀。
对啊,什么时候才能杜绝掉这个陋习呢?
想着快要回家了,想着自己决定回家练点强身健体的功夫的。
可是低头看看这双脚......
“刘大夫,您说,这缠足过的小脚,能治吗?”
刘大夫诧异:“陶小姐为何想起问这个问题?”
“我想让它变成一双正常的脚。”
“这么多年忍受了那么多痛苦,很不容易才缠成的三寸金莲,小姐为何又不满意了?”
陶夭夭面色沉静:“身为女子,我也想靠自己这点浅薄的知识,像男子一样,做一些对这个世界有帮助的事情,可是我的这双脚,却束缚了我。”
刘大夫面露难色:“陶小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次如果没有你出的那些主意,即便是我和太医一起,也断不敢想能保住这里绝这大部分人的性命。”
“这双脚,使我行动不能自如,使我走路疼痛难忍,甚至是长时间的站立都成问题。”
陶夭夭的眼里难掩暗伤,低头看着自己这双尖尖的鞋。
“如果不是因为这双脚的拖累,其实我可以做得更多更好。”
刘大夫低头讪讪道:“这......这数百年来,中土女子皆以此为美,我竟不知这给小姐造成这么大的困扰。”
看刘大夫有点不好意思了,陶夭夭立刻收起了脸上的忧郁,用淘气的声音道:“您且说有没有法子?”
“这个,待老夫回去翻翻医书,查阅一下古籍,再来答复陶小姐吧。”
“毕竟古往今来,都只有人把脚往小了缠,还没有出现过一个想要让小脚恢复原貌的先例呢。”
陶夭夭笑道:“那我先谢过刘大夫了。”
根据陶夭夭的建议,没有症状了的病人依然继续留在寺中观察三日。
三日后没有异样便可称之为痊愈。
在这群病人当中,有一个送来时满面红斑的少年。
在他们的照料下露出真容后,显得格外的出挑。
可能是因为年轻,比其他人好的快,待他恢复体力后就加入了他们照顾病患的行列。
听说还要留观三日,对于灾民来说,自是求之不得的。
因为他们出去也无处落脚,而回家路途遥远,家乡也早已经是一片狼藉。
只有这个少年,似乎格外迫切的想要出去。
“多谢陶姑娘救命之恩,只是不知可否通融让在下先出去?”
一旁的刘大夫见了这少年,和蔼道:
“沈公子?这留观三日,自是为大家好,如若你身上的病毒未清,出去后岂不连带了他人?”
沈云舒又是对着刘大夫拱手道:“刘大夫,有所不知,沈某乃是由恩师引荐进京入国子监读书的举人,只因在途中碰到了灾民,便与他们一道同行,所以也染上了这疫病。”
陶夭夭一听国子监,便知道他算是个很厉害的读书人,这书读得好的人自然让她很是佩服。
尤其是通过这次,让她明白了知识就是力量。
“举人?沈公子真是了不起,那你这次进京岂不是就可以参加今年的殿试?”
沈云舒眉目一挑道:“正是如此,所以我便想尽快入京,在路上因为一路与灾民互相照拂,已经耽误了些许时日。”
陶夭夭一想也对,对于马上要参加考试的人来说,时间是非常紧迫的。
但也依然不能冒着让全国子监的学子都感染疫病的风险放他出去。
“沈公子若真是惜时如金,那我便托人送一些国子监的教材过来,在这里也照样可以复习。”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就多谢陶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