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八戒彻底掌控水流的瞬间，体型硕大的蠃鱼，便猛地挣扎起来。

    生在它两侧鱼鳍方向的翅膀，发出一阵剧烈颤动。

    整个身形，也猛烈地翻腾起来。

    显然，是意识到了危险，妄图冲破束缚。

    但八戒这边，早已料到。

    手诀变换，漩涡愈发收紧。

    随后，朝着天命人的方向猛地一挥手：

    “贤侄！看你的了！”

    天命人心领神会，手中的兵刃已然高高举起。

    随即，猛地一个纵身，借着水流的推力，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冲向漩涡中心。

    蠃鱼见状，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叫。

    声波沿着水流，以肉眼可见的形式传播出来，震得人耳膜发痛。

    但天命人这边，却丝毫没有半分退让。

    盯着那条被困在漩涡中的蠃鱼，目光凌厉。

    手中棍棒猛地伸长，以千钧之势重重刺出！

    眼看就要如长枪一般，将其刺穿。

    但下一刻，那蠃鱼周身的鳞片，却忽然根根竖起，在水中折射出了诡异的光芒。

    天命人顿时心中一惊，想要收势，却已然不及。

    “铛！”

    手中的混铁棍，重重砸在了那些鳞片之上。

    非但没有将其击伤，反倒火光四溅，显得惊心动魄。

    那些竖起的鳞片竟如同镜面一般，将天命人的全力一击完全弹开。

    这一击之下，不仅蠃鱼毫发无损，反倒是天命人被反震的力道，推得后退了一段距离。

    八戒见状，连忙收了法诀，伸手一把拉住天命人。

    “这畜生...”

    他皱眉道：

    “倒是有点东西。”

    青青趴在在一旁喘息，胸腔中的什么东西，正在隐隐亮起紫黑色的光。

    恰好就在此时，蠃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它那双幽绿的眼睛猛地睁大，盯着青青的方向，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

    下一刻，它周身的黑色鱼群再度涌现，却不似方才那般散乱。

    那些小鱼迅速汇聚，在水中形成一道漆黑的漩涡。

    漩涡中心，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人影。

    青青见状，瞳孔微缩：

    “这是...”

    话未说完，那人影便清晰起来。

    赫然是一个身着蟒袍，头戴玉冠的中年男子。

    “这是...万圣龙王？”

    “你...你不是死了么？”

    八戒一眼就将其认了出来，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但那人影只是冷冷地看了众人一眼，随即便化作一道黑光，没入蠃鱼体内。

    刹那间，整个水域都变得阴森起来。

    蠃鱼的体型似乎又膨胀了几分。

    下一刻，数片散发着银白光芒的鱼鳞忽然射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了青青手中的破妄镜。

    “轰！”

    一声巨响，镜面上忽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

    “不好！”

    八戒见状，连忙上前。

    但已经来不及了。

    破妄镜“咔嚓“一声，就地碎裂。

    青青看着碎了一地的碎片，神色复杂：

    “这...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

    话未说完，蠃鱼再度发起了攻击。

    这一次，虽然形态没有发生什么明显的改变。

    但这玩意儿的速度，显然变得更快更强起来。

    而随着战斗的持续，周围的水位还在不断上升。

    很快，整个祭坛都被淹没在水下。

    三人站在仅剩不多的陆地上，看着被搅得天翻地覆的水面，有些无从应对。

    青青则望着这一切，忽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

    “你是在阻止我知道真相吗？”

    她说着，忽然将手中的镜子碎片抛向水中。

    “住手吧。”

    “我知道了...”

    “当年的血雨，确实是你造成的...”

    “偷舍利的是你...下雨的也是你。”

    “而姨母...”

    “只是想要阻止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些镜子碎片忽然在水中漂浮起来。

    每一片碎片都散发出微弱的光芒，逐渐连成一片。

    蠃鱼见状，发出一声悲鸣，身形开始缩小。

    那道人影再度浮现，却不再是方才那般狰狞。

    他望着青青，眼中满是复杂之色。

    虽然无法开口，但眼中的意思已经十分明确。

    青青稍稍顿了顿，这才重新开口：

    “我只是不明白...”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人影沉默良久，才抬起头来，望向了本应是天空的地方。

    随后，缓缓开口：

    “为了打破这方天地的枷锁...”

    “为了获得足以令我们翻身的力量。”

    “我们龙族，永远被困在这一潭一湖之中...”

    “难道，你不觉得不甘心吗？”

    青青摇摇头：

    “可是...”

    “值得吗？”

    人影没有回答，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渐渐消散。

    蠃鱼的身形也随之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水位开始下降，很快便退回到了原来的高度。

    三人重新站在地面上，看着四周的狼藉。

    八戒叹了口气：

    “这下可好...”

    “镜子碎了，那缕魂魄的真假也无从验证了。”

    青青望着满地的镜子碎片，轻声道：

    “不必再验证了。”

    “那缕魂魄，必然是假的。”

    天命人与八戒闻言，皆是一愣。

    八戒瞥了她一眼，皱起眉毛，缓缓开口：

    “你...为何如此笃定？”

    青青缓缓蹲下身，拾起一片镜子碎片：

    “方才那位...乃是万圣龙王。”

    “他已亲口承认，当年血雨之事，确实与他有关。”

    “他为了追求力量，不惜盗取佛门舍利，又唆使我母亲万圣公主，去盗取了昆仑的九叶灵芝草予以滋养。”

    “姨母发现后想要阻止，却...”

    “我父亲...九头虫此前所说的话都是为了哄骗你们。”

    “如若这是真的大圣残魂，那他必然不会如此轻易地交出。”

    她攥紧了手中的碎片，指尖渗出血珠：

    “所以九头虫交出的那缕魂魄，必然是假的。”

    水位退下，那些原本沉入水面之下的镜子碎片，忽然齐齐震动。

    点点光芒自碎片中流转而出，在空中凝聚成一道虚幻的身影。

    那是一位身着华服的妇人，容貌与青青有几分相似。

    “姨母...”

    青青呼吸一滞。

    那身影对着青青轻轻点头，随即转向天命人与八戒：

    “多谢二位能平安护送小青至此。”

    “这孩子身上的禁制，便由老身来解吧。”

    说着，她轻轻挥手。

    一道清光落在青青身上，那些缠绕的紫黑色气息顿时消散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