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天到黑夜,夏槐终于睁眼。肉眼可见的疲态,他轻轻咳了咳,将传召羽还给了望舒,面对她一脸的期盼,夏槐欲言又止。
“如何?他在哪?”望舒满心期冀。
若是普通翼类,那么佛孤绝无生还可能。可当时情况极为复杂,九重天的人口口相传说看到朱雀红光,准确来说是金光夹着红光普照忘川,听闻佛孤折下的翅膀能稳当的覆盖住即将翻腾的忘川万魂,这绝对不是普通的翼类。
今日一试,他果真如传言那般,乃朱雀!
夏槐皱了皱眉,可既然为尊贵的上古元神,为何今日他感受佛孤的气息却如此渺茫?想起断去的翅膀,夏槐心情沉了沉,佛孤或许还活着,只是他自己不愿意出来罢了。
朱雀强大的气场,若非自己刻意隐藏,旁人又怎会不知?
“他是不是还活着?他在哪儿?”望舒开心极了,此刻像个小孩子一样雀跃问道。
“我只是知道他还活着,但是具体在哪我尚不能确定。不过有一事不知你知不知道,魔尊他其实并不是普通的异类,而是上古元神朱雀!”
望舒大惊!朱雀?这只是在传闻中听说过,佛孤竟是朱雀?!
“而且,还有一事我觉得你需要做好心理准备。魔尊不肯出来或许是他自己将自己封闭。”
望舒又是一愣:“自己封闭了自己?”
“当时为了镇住忘川水下无数亡魂,他折翼而覆。断翼代表什么,我想…”
夏槐的话让望舒惊的站了起来,折翼代表什么,旁人不知她凤族怎会不知?双翼没了,不就代表人形的手臂已断?
忽然她想起柳钥尊,不知是不是巧合。柳钥尊他爹因为双臂自杀,幸而柳钥尊有她的陪伴,多活了半年,可归根究底也是因为双臂。
如今夏槐跟她说,佛孤当初正是用双翼镇盖忘川,那岂不是…
“能知道他的大概方位么?”望舒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这上面。只要有一点希望,她绝不放弃。
“魔界,我只知道这么多。”
夏槐上三十三重天后,望舒正要马不停蹄往魔界去,不想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厚德。
有厚德在的地方,便证明尘清亦在。
山坡上,随着夏槐的出现离去,又随着尘清的到来,仙雾是时浓时淡。可最次也比当初她在的时候好很多。
“别来无恙?”尘清问。
也许是望舒决意离开的心,这次见面他们生疏许多。其实,只要尘清靠近一步,她便后退一步。
可这次,望舒显然比从前心情愉悦许多,她眸子闪着光,步履轻盈在山坡上。犹如一只欢快的蝴蝶:“天帝你知道吗?我有了佛孤的消息啦…”
而这只雀跃的蝴蝶,却又冷静了下来:“对了,静养一事始终不是办法,还请天帝何时颁布我离世的消息吧。”
和离那是人间的,天帝天后若和离,伤的是尘清的颜面。尘清是小阿愿的爹,无论如何她都不想伤害他。
尘清神色低沉,却也松快道:“好,等你有消息那一刻,我便下旨。”
望舒明白。这是尘清给自己的退路,一旦旨意下来,今生今世九重天再与她无缘,且她也不能再用赤凤的身份活下去,再见小阿愿也不能光明正大。
她点点头,微微一笑:“谢谢。”
尘清转身去向凉亭,梅杉正侯在那儿等谈话。而尘清转身那一刻,望舒便召唤云斗,一跃而起分秒必争往魔界去。
凉亭下,梅杉看着二人分别,心中升起感慨。这一刻真觉得自己当初做错了,勉强让她嫁给他,不仅委屈了她,也耽误了他。给了那个男人以希望,却在最后一刻将希望全部抽离。
“魔界那么大,咱们去哪找啊?”蓁溪擦了擦汗,这在人间干活干多了,自己体能竟然开始不如她主子了,蓁溪很委屈啊。
鱼精说了忘川底没有佛孤的气息,可她还是想再去看上一看。
就在二人落入忘川时,朝乐又开始头疼。暗中加派人手,防这又防那。
就在望舒沉思佛孤有可能在哪儿时,蓁溪忽然靠近问:“咦,那桥上怎么站着个人?!”
顺着蓁溪的话,望舒抬头看去,果不其然,一个魁梧的身材站在奈何桥中央。似乎也在往望舒这儿看。
显然不是孟婆,因为孟婆个子矮,而且孟婆穿着灰裳,发髻也是灰白,不似眼前那人明显。
随着望舒靠近的步伐,心下越发雀跃起来,心脏像忽然中了大奖一样,止不住的‘扑通扑通’跳动!
直到她蹬上奈何桥,泪水忽然模糊了眼睛,她强撑不让它滑落。她立志要做一个刚强的女人,一个能配得上他的女人。
可越靠近,她便越不受自己控制,直到耳边传来那一声轻呢:“舒儿…好久不见…”时,她彻底崩溃大哭。
一旁蓁溪却犹豫了起来,眼前男人虽与佛孤相像,可眼中的光显然不同于佛孤,魔尊在时,她清晰记得,那冷眸就是看一眼也会令人胆颤心惊的。
眼前这人,目光温和,虽有激动,可真真正正不如他。
关键时刻,蓁溪猛地拽住望舒:“上神,这人不是魔尊,是柳钥尊!”
望舒一愣,柳钥尊亦是一愣。下一秒,云淡风轻的望舒,微笑看着柳钥尊:“恭喜你啊,雨过天晴,苦尽甘来。”
她从容收起了那惊涛骇浪般的感情,又换上另一副面孔。可泪珠未干,尤惹人注目,也刺痛了旁人。
柳钥尊微微一笑,“冥王让我在今日之前喝下孟婆汤,我试试运气呢,果不其然老天爷厚待我,让我等到了你。”
望舒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似乎想起什么。
柳钥尊释怀一笑,松了口气:“没错,其实梅仙并没有消除我的记忆。实则是我跟他求的半年时间,我答应他这件事至死保密,所以对你撒谎了…对不起。”
说是半年,实则他硬撑半年又两个月。
望舒摇摇头:“你不用跟我道歉,这事说来怪我自己愚蠢,我竟没发现。”
蓁溪走了下去,将空间留给二人,可她也无聊,就拉起打盹的孟婆聊起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