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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一片静谧。
突然,顾泷霁的目光落在身旁的虞余手中的那个礼盒上,神色淡淡,随口道:“不扔?”
虞余闻声看向他,还没说话。
对方紧接着又道:“给我。”
虞余不由地一顿。
她并未听他的话递给他,而是动作轻柔地将礼盒打开,把那条璀璨夺目的红宝石项链取出。
随后,迎着顾泷霁那冷冰冰视线,虞余倾身向前,将项链戴在了他的脖颈之上,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地道:“给你。”
顾泷霁眼底错愣。
笔挺的西装,规整的领带,那冷峻至极的面容,搭配上这条熠熠生辉的红宝石项链,竟奇妙地营造出一种诡谲的美感。
顾泷霁对上虞余那满脸笑眯眯的模样,手不由自主地摸上戴在自己脖颈上的项链。
他显得有些不自在,把脸撇向一边,耳根也逐渐开始泛红。
虞余不经意间瞥到了顾泷霁那已然泛红的耳根。
她缓缓地将脸上的笑意收敛起来。
“......”
不自觉就撩他......。
……
拍卖会过后的次日夜晚。
在a医院里。
虞余探望完林清水,刚迈出病房准备回去,却被悄然伫立在病房外的墨怀远截断了去路。
墨怀远身穿一袭黑色的修身长风衣,里面搭配着一件暗红色的丝绸衬衫,领口微微敞开,精致的锁骨似隐似现。
他那一头犹如雪般的银发肆意凌乱。
那双极具勾魂魅力的桃花眼中,弥漫着丝丝淡淡的红血丝,嘴唇肿且破皮。
他轻轻敛着浓密的睫毛,声音低沉且略带沙哑地说道:“虞余,你能跟我来一下吗,就一下。”
虞余望着他那略显凄惨的模样,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怔。
……
夜风吹拂,树叶沙沙作响。
墨怀远领着虞余来到医院外面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
月光宛如流水,透过树叶的缝隙倾泻而下,在地上映出一片片斑驳的影子。
墨怀远缓缓停下脚步,后背倚着树干。
他转过身,迟疑的轻轻握住虞余的手,见她没有甩开,便眼里带笑地牵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低哑地说道:“虞余...我不清楚自己对你的喜欢究竟有多深。”
“但我明白,我的心只为你跳动过。”
“我并非真正那种花心浪荡的公子哥。曾经,我那表面和善实则贪心的叔叔为了谋取我父亲的位置,竟然勾结外人害死了我的父母。”
“那时我年纪尚小,由于叔叔伪装得宠溺我,把我养得有些天真,父母的突然离世,对我造成了极大的打击,之后的好几年,我都无法开口说话,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
“后来,我从父母生前最信任的亲信那里,得知了他们是被我那对我最好的叔叔所害……”
“为了躲避叔叔可能对我下的毒手,我能说话后,只好继续佯装糊涂,长大后更是装得不上进、花心放纵。”
“但实际上,我从未和任何人有过真正的亲密关系。”
墨怀远滔滔不绝地说了一长串,然而,他越说,心却越发沉重。
因为,尽管虞余任由他牵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口感受那心跳,但她的眼神却始终如一的淡漠。
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冰水,没有丝毫的波澜。
他心急如焚,急忙又说道:“虞余,那天你在酒吧看到我和一个女人,其实我真的没有和她发生实质性关系!”
“那晚我喝得酩酊大醉,是那种人事不省的醉态,我还特意吩咐我的那个黑皮手下在我包房门外守着。事后,我那手下说他中途肚子突然剧痛,想要去厕所,这种情况实在憋不住,所以就离开了一小会儿。”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包房的门为什么会没关紧。那个神志不清的女人就在我手下去厕所的那段时间里,闯进了我的包房。”
“我当时醉得厉害,根本就起不来......她是碰过我的,但我真的没有和她发生实质性的关系。”
“.......她......虽然,她还碰过我的嘴,但是,我真的洗过了,我浑身上下都洗过,我把皮都擦破了,虞余,你看。”
墨怀远说着,抿了抿他那破皮的嘴唇。
嘴巴擦破皮,其实那也擦破皮了。
虞余忽然挣脱了他的手,冷冷地说道:“洗过有什么用呢?”
“墨怀远,就算你把那层皮彻底剥下来,但脏了就是脏了。”
墨怀远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虞余,难道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你之前不是喜欢亲昵地叫我小梦魇吗?”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带着一点点急切,“你可以继续这样叫我的。”
“可我现在不想这样叫了。”她的语气平淡得仿佛一泓毫无波澜的死水。
“......”墨怀远的眼里缓缓蓄起泪光,那泪光晶莹剔透,闪烁不定,然而他死死咬着牙关,强忍着不让泪水滚落。
“墨怀远,其实,你干不干净,”虞余不紧不慢地说道,声音里没有丝毫的波澜,“我也不喜欢你啊。”
“不要死缠烂打,不好看。”
她的话语如冰冷的霜雪,无情地洒落。
墨怀远:“......”
说完,虞余转身就想走。
墨怀远微笑唇撇下,那滴蓄在眼眶里面的泪终究还是不受控制地落下,划过他那流畅的脸颊,留下一道悲伤的痕迹。
他低声呢喃,苦涩道:“赵虞余,你不要我......是你的损失。”
耳力极好的虞余自然是听到了。
她的脚步微微停滞了一瞬,却终究没有回过头来,只是嗓音里带着那似有若无的笑意,像是敷衍又像是随意地配合着他说道:“好吧,是我的损失。”
墨怀远听到这一句略带调侃的话语,呆呆地凝视着虞余那决然转身离去的背影。
他张了张嘴,试图说些什么,可最终却一个字都未能吐出。
风吹过,他的身影在这静谧的夜里愈发显得孤独寂寥。
他的双手无力地耷拉在身侧,紧攥的拳头由于用力过猛而关节泛白,指节处隐隐暴起青筋。
那第一滴泪痕被风悄然吹干,墨怀远再也没有落下第二滴。
就在这时,一个清瘦的人影缓缓朝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