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一阵恍惚，回味片刻，好像感知到危险进入铜筋铁骨态，然后没怎么留意。突然胳膊被扯住，大凰奇道：

    “人荒那里是不是铁板一块，感觉怎么样？”

    他又是一阵恍惚，真没注意，几次还不一样。看看大凰，额头上一个大包，颓然瘫坐，心疼道：

    “没看！你也够能忍的，刚才怎么不喊停呢！”

    “一直喊呀，你还越来越使劲儿，很想听是么？到底跟谁学的？”

    黑山轻轻放倒她，抱在怀里，时不时被肘两下，享受着一种野性的温柔。

    忽然之间脑子里冒出老尸常挂嘴边的话语，“像人一样活着！”

    他一下联想到修行者和铜筋铁骨，他们还是人么？

    风鸾和巫女下过几个崽子，然后呢？该扔扔，该吃吃。而蛮荒两族出来一趟的重要目标之一就是抢男人和女人回去下崽子。总觉得哪里有问题，这时大凰突地支起半个身子，满脸惊惶不安，道：

    “傻蛮的尸体呢？死了么？”

    “死了啊，死得透透的！”

    见她反应这么大，黑山十分不解，拽回到怀里温柔抚摸。不一会儿，怯怯的声音传来，

    “之前妖精说，蛮荒两族抢回去的女人和男人大多被玩死啦，当时我还不信。你把那尸体剁碎烧掉，渣儿都不要剩，听见了没有？”

    “放心吧，烧成灰扔风里去，爱吹哪吹哪！”

    “嗯，抱紧我，我有些怕！”

    “有我在，没事儿！”

    大凰枕在他胳膊上，身子尽量往里缩，贴得紧紧的。许久之后，抓过他的手放在胸前，问：

    “大些了没？”

    “大了，大了！”

    “切，骗鬼呢！再过两年定型啦，我可不想像阳曲那样，看着好可怜！”

    “无所谓，我不在乎！”

    “你懂什么！现在没人敢轻易难为你，到时候我们去找下奶瓜果！”

    “好！”

    “上来！”

    “还来…？”

    “来…！”

    ……

    次日天明，众人早早起来，聚在一处望向大山门。有些人穿上皮袄，有些人用上取暖法宝，准备倒挺周全。

    黑山载着老尸飞到前方，毒神立马拔高一个身位，回首扬声道：

    “大山门高寒，我们迅速翻过去，切记不要在山上逗留，出发！”

    一声呼喝，众多法宝齐飞，向着十山九风最后一道大山挺进。

    抵近山脚，队伍渐成一个长条形，他和老尸冲在最前面。大山门另一侧有尸气，其他人自动拉开一段距离。

    飞跃乱石堆，黑山催动棺材往上爬升。山势极其陡峭险峻，眨眼间绿色由密至疏再到无，只剩一面黄白色的石壁。

    直直向上穿越云层，石壁颜色瞬变，青白中透着一抹淡淡的金黄。山体泛出阵阵白气，人在稀薄的云雾中飞升，顿觉一种出尘脱俗，犹如身临仙境。

    他无暇欣赏美景，加速攀升，眼前的石壁变成青黑色，轻松一跃，跨上大山门。驻足观望，山顶好像一条石板路，近乎笔直般向两边延伸，看不到尽头。

    稍作停留，寒气侵入骨髓，要将人冻翻一样。甚至感觉不到冷，只有颤抖。黑山赶紧俯冲而下，发现山这边与山那边简直是一般无二。

    “啊…！啊…！啊…！啊……”

    老尸极为兴奋，嗷嗷大喊。不过她现在不抱大腿，改为搂腰，双手五指相扣，两个胳膊肘前突，抱得那叫一个紧。

    落下云层，山势不变，但绿色植被明显繁茂许多。

    这里几乎没有风，二人一着地，他立马开口道：

    “老尸，先吸一口！”

    “老尸，吸一口啊！”

    “你抱着我，我的腿不知去哪啦！”

    黑山吓一跳，回头一看好好的，费半天劲儿才掰开那双手。

    老尸站都站不住，不由自主往下瘫。他只好抱着，清出一大片空地。

    不一会儿，众人纷纷落下，安安静静待在这块儿安全区域。

    他放下老尸，搀扶着走来走去，然而没什么用，一放手就往地上瘫。

    看来短时间内难以恢复，黑山只好架着她。突然想起点什么，赶紧反手一摸，湿了一小片。气得不行，扭头悄声道：

    “谁让你喝水的！”

    “没喝呀，我不知道哪来的！快站到前面去，我衣服也湿了一块儿！”

    这个女人很好面子，他只得挡住，想了想，道：

    “要不我们进去采煞莲，让他们等着！”

    “嗯，不过你得抱着我，我手也不知道去哪啦！”

    黑山不禁回头看看，感觉这一刻她是一副躯壳，谁在说话呢？微一怔，随即抱起老尸跳上棺材。

    正寻思要不要和众人打个招呼时，却听到冰冷的声音，

    “都待在这别动，不听话，出事儿啦我不管！”

    身体动不了不妨碍她嚣张，黑山二话不说催动棺材往前飞。

    “黑山道友，我有好东西和你换煞莲！”

    听到神煞扯着嗓子喊，他没应声，但是很佩服这人的眼力见，已看穿一切。

    没人争，没人抢，一棺载着两人在灰黄和煞白雾气中穿行。他施展寻龙诀，草药赫然在目。

    可老尸双手扳着他的脖子，怎么劝都不行，死活不下来。

    黑山只好一手托着，一手去采，结果碰到的是一株长须参。光头碍眼又晃眼，根本没法儿采。

    无奈之下，他直接坐到地上，顺势将老尸放在腿上，问道：

    “老尸，那时候你经常来这里么？”

    “来，经常来，我最喜欢这里啦！五子莲塘形似人的手掌，从外到内是杀生塘、大食塘、小食塘、沐心塘和养生塘。据说很久以前这里是没有五子莲的，不知哪个祖宗将罗刹海里最大的那一株移植到沐心塘。然后连成一片，……”

    一提那时候，老尸的嘴就合不上。黑山巴不得她越说越兴奋，下来走两步。但事与愿违，反而贴得更近，冷冰冰的声音突然压低，

    “小黑，我告诉你哈！五子莲塘是我们心族极其重要的场所，重大活动都在这里举行。杀生塘是斩杀野兽和俘虏的地方，接下来就是吃，我有资格在小食塘里吃的啊。然后在沐心塘洗干净，去养生塘里玩儿，碰到钟意的想干嘛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