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烛火点亮,心里还带着一丝期盼的小声呼唤:“美人姐姐……”
狭小的空间让沈墨的声音显得格外的清晰,隐约可辨其中还掺杂着一丝颤抖,回荡在空荡荡的山洞里。
意料之中的无人回应,沈墨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他浑身像是被冻住了般,僵在原地站了很久。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沈墨有些僵硬的伸手拍了拍发冷的脸颊,清澈的蓝眸中冷静的没有一丝情绪,随后面无表情的扯了扯嘴角,抱怨了一句:“也不知道宗门是怎么办事儿的,找的舞服又丑又薄,冷死小爷了!”
他毫无留恋的转身,僵硬的手臂挂上了石桌上的桌布,烛台被打翻在了地上。
没有什么温度的火焰,吞噬了沈墨高价抢来的御寒地毯。
沈墨亲手做的花灯,花灯内还未被人发现的甜言蜜语就这样被火焰舔舐化为了灰烬。
连同他们唯一一身“情侣装”,也不知是被谁凌乱的扔在了地上,在红色的火焰里光芒越来越暗,最终逐渐熄灭。
感受到身后异常的温度,沈墨一直往前走没有回头,因为他眼里亮起的那束红光,也开始熄灭了。
他张了张嘴,就算这里没在没人,他还是将那句话说了出来:“抱歉!我的自作多情,给你带来困扰了……”
“再也不见……美人姐姐。”
沈墨在微弱的火光背影下逐步向前,身影彻底陷入在了黑暗里。
顺着这里一路往下走,沈墨来到了阿雪的坟前。
在旁边树叶上找了些干净的雪,搓了个雪球,熟练的放在小土包的顶端。
顺势坐了下来,将小头包面前被雪覆盖的蜡烛挖出来,点了好几下才点着。
微弱的烛光照映在沈墨的脸上,给他毫无血色的脸上增添了一份暖意。
“阿雪姐姐,又来叨扰你了!”
“这可能也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吧……”
沈墨声音低低的说着,看似遗憾的语气里却透露一丝解脱。
他眨巴了一下有些干涩的眼睛,手指搅动着地上的那些雪:“阿雪姐姐,我好像碰到自己喜欢的人了,但她好像不喜欢我。”
看着身上这身舞服,沈墨感觉这身打扮也不能浪费了,随后便又扯了扯嘴角:“阿雪姐姐,你说舞是要跳给自己最喜欢的人看。但现在也没人稀罕了,阿雪姐姐可以做我的第一个观众吗?”
寒风吹过,蜡烛上微弱的火光摇动着,周围一片寂静。
沈墨毫不在意,自言自语道:“阿雪姐姐,不说话我就以为你答应了哦。”
少年起身,站在没有观众的雪地里,微微颔首。
随后抬脚,舒展着身体,轻盈的跳跃,衣袖旋转飞舞,如同跳跃在雪地上的一团烈焰,每一个动作都流畅自然,一点都不像他日常里表现出的那种对舞蹈一窍不通的样子。
阿雪姐姐说过,优美的舞蹈是要跳给自己喜欢的人看的,小时候的沈墨虽然不理解为什么,却一直将这句话记在了心底。
到最后哪怕他因为不会跳舞被嘲笑,也从来没将这点给暴露出来。
不过再热烈的火焰也有熄灭的那一天,更别说是在寒风刺骨的雪夜中。
一舞作罢,沈墨保持着最后的那个动作看向前面。恍惚间竟然看到了那道染上血的白色身影,盘坐在小土包旁边的雪地上,一如初见时的那样。
再眨眼,面前还是还是那几个孤零零的小土包。
沈墨自嘲的笑了笑,看着周围模模糊糊的雪夜,喃喃出声:“最讨厌白色了……”
再到后来,沈墨被迫成为魔君后披上马甲开始游历世界,偶然间在妖族找到了这个曾经不告而别的人。
还是那一袭白衣,仙气飘飘,白发凤眸,却又高高在上,周围有无数的拥护者。
原来他是九尾狐族,妖界最受欢迎的存在。
想想当初自己的行为,沈墨觉得有些可笑。
传闻青丘不知何原因规矩颇多,看来也不过如此。
应该再加上几条,比如不能玩弄别人感情之类的。
沈墨深深的看了白九璃一眼,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从那之后,他再没有喜欢过其他人。
不知道是不想再交付感情,还是再也没有遇到能让他心动的那个人。
后来回想起那个场景,沈墨有些遗憾,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提着墨刃砍过去报个仇。
就算当时现场有那么多人和妖,但砍一刀就跑,应该也没人能追得上他。
反正他有马甲,事后也没人能猜到是谁砍的。
其实当时沈墨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一道视线牢牢的将他锁定。
此后,墨溪仙尊身旁多了一个寒清仙尊,刚出场便是一身白衣。
沈墨觉得他有些熟悉,但也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警告:“麻烦道友离我远一点,我最讨厌白色。”
这话说的已经非常无理取闹了,因为修真界仙家校服大部分都是白色。
大概是听说是白色可以把人衬的仙气飘飘,更能体现出修真者的气势。
寒清仙尊听到他这样说明显愣了愣,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看起来惨白惨白的,只是心情不好的沈墨却没有发现。
自那之后,寒清仙尊便一直跟着沈墨不走,身上穿着是和沈墨一样的墨黑色长袍。
其实他换掉白色后选择的是红衣袍,但沈墨看他的眼神更厌恶了,比看到他穿白衣服还厌恶。
不用说,红色也是沈墨讨厌的颜色了。
至于讨厌的原因,寒清仙尊虽然不知道,但也能大概猜出来。
随后他便再也不敢在这两个颜色上踩雷了。
在他的不懈努力下,沈墨对他的态度由驱逐变成无视,再到后来的习惯。
在最后,两人在经历了很多事,终于成为了好友。
沈墨在魔宗获得自由后,无意间迷恋上了喝酒,他靠在桃花树下品酒,转头望自己的好友:“你当初为什么要跟着我?”
寒清嘴里苦涩的说:“不知道……”
沈墨看着他身上和自己同色的衣物:“你为什么不穿白衣了,是因为我当初说的那句无心之言吗?”
他没提红衣,因为红色的确会让他想起某人,没看他自己都鲜少穿红色的衣服了。
寒清摇了摇头,语气不明所以:“因为我做了错事儿,我喜欢的人不喜欢白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