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帅一拍大腿,对着朱超章,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朱朝章毫不示弱。老帅见他油盐不进,跟个山大王一样,不由的连叹几口气。
朱玉芝见老帅来了,又开始哭哭啼啼抹眼泪,老帅气不打一处来,吼道:“哭哭哭,哭什么?昨天就叫你们不要胡来,你们不听,非要闹到这一步,你还有脸哭?”
朱玉芝止住了哭声,无辜的看着老帅,道:“大哥,你劝劝他舅舅呀,他要不管,这是要逼死我爹呢。”
老帅骂道:“我怎么劝,你看看打成什么样,你叫我怎么劝?逼死呢爹,我看是你要逼死你爹,我叫你不要教唆你爹,你不听,叫你少搬杨华的东西,你不听,现在把人逼急了,人家不干了,你又说,要逼死你爹。”
朱玉芝脸上下垂的肉抖了抖,手一抬,又要开始哭天抹地的,江所长急忙打住,道:“你先别哭,把事情解决了,你再出去哭。”
朱玉芝手一僵,收回要哭的架势,老帅看着杨华要说话,杨华抬手阻止,道:“大哥,你就别说了,闹到今天这个地步,没办法收场的,这是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我杨华就当着大家的面放句话,软硬我都不吃的。”
如此坚决,老帅知道这是铁了心了,再多说也没用的,只得悻悻的闭了嘴,杨华看着朱玉芝,道:“今天你也在,咱们做个交接,地里的庄稼我也给种下了,今天就交给你了,我跟兰芝结婚的时候,这个家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值钱的东西也被你拿走了,拿不走的只有那两间老房子,还有这四个人的地,你当着村上的人点点,是不是。”
朱玉芝干瘪的嘴唇张了张,略带哭腔,道:“他舅舅呀,我不是要赶你们走,我只是还当是自己家,没注意分寸呢。”
周玉听不下去,道:“呦,姐姐,你儿孙都这么大了,还把娘家当自己家也是不容易,我听说有句话叫心在哪里,身在这里的,这么多年劳你两头挂呢,现在好了,都交给你,这个家还是你的家。”
朱玉芝急的哎呀呀,连连摆手,道:“你嬢嬢,你这是折煞我呢,我哪里接得住。”
周玉冷笑道:“你能耐着呢,管得住呢婆家,也管得住你娘家,这不,都交给你了,你还客气什么呢。”
杨华不想跟她纠缠斗嘴,直截了当道:“你接也好,不接也好,都随你的便,你们院子里的堂兄堂弟都是能人,他们会帮着你的。”
朱超章冷冷道:“不划户口,你能甩得掉,下半年的公粮,户口上呦你的名字,你能躲得掉,不管田地,年底你还得交粮,叫不上粮,还不是要罚款。”
这个无耻小人,周玉恨不得脱了鞋,拿着鞋垫狠狠抽他几下,杨华不急,看向陶竹,道:“兄弟,共事几年,帮个忙,就当救我出水火。”
陶竹看看朱超章一伙人,又看看杨华,一边是村里的大户,有家族势力,自己一得罪了,搞不好自己独门独姓的,同在一个村,难免他们不会报复自己,一边是朋友,这些年看他过的日子也着实不容易。
夹在中间,怎么办都不合适,这一瞬间,忽然觉得这个村官真难当,或者是自己道行还不够,处理不了这事。
朱玉芝碎碎念,道:“你倒是不能给他办呀,你要是给他办了,就是断我爹后路呀,你就给他养老送终吧。”
陶竹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这样一说,更觉得朱家会仗势欺人,江所长一听,火也上来了,骂道:“你妹死了,你还活着呀,按法规来说,你爹也是该你养呀,你咋好意思还威胁别人,要不是我穿着这身皮,高低给你几下,让你摸摸自己的脸还在不。”
杨华急忙示意江所长不要说了,这个直脾气,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听了去,非得丢了乌纱帽不可,江所长看到杨华的示意,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咳了两声装作无事发生。
老帅看出卡点,中和道:“杨华,你给大哥一个面子,听大哥说两句怎么样?”
杨华本着别人客气,自己也客气的原则,道:“你说。”
老帅道:“江所长刚刚也说了,兰芝不在,本来应该玉芝养老的,你看,两个都是女儿,都应该养我二叔,这样子,你也不要划户口,反正你们现在也搬出来了,我二叔单住,田地就分成两份,你家占两个人的份,玉芝占两个人的份。”
这么一说,看似还是公平的,陶竹急忙找补,道:“这样好呀,这就像一家有两个儿子,分家后,一起养老人,谁也不占谁的便宜。”
他这一说,江所长也觉得有理,想听听他接下来的话,老帅见大家没反对,看似有活路,接着道:“每年呢,你们两家分别给老人多少斤粮食,钱财,这些都一样,谁家不多,谁家也不少。”
杨华没说话,周玉也沉默,老帅又说:“你看,你们要是划了户口出去,这农村人没地也不成呢。”
这一句,在以靠庄稼为生的老农民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分量的,大家都不作声,他说的不是没理。
朱玉芝忽然道:“大哥呀,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来来回回这么种地,怎么种的过来。”
老帅白了她一眼,对杨华道:“你看呢姐姐也说了,这样麻烦,我们村地少的都在找地种,每年给个几十斤大米作为报酬的,你姐的地还是交给你种,每年你们就给她几十斤大米就好了,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满屋的人一听,这话挺对的,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周玉率先反应过来,道:“大哥,你这是算计人呢。”
老帅道:“我怎么算计你?”
周玉嘴角扯起一丝冷笑,道:“你这算盘打的可真响,明里是帮着我们,为我们好,实际呢,你这分配还不如不分,不分,地还是我们的地,没有别人一份,分了呢,地给别人了,种地的还是我们,庄稼收好了,原来都是我们的,分了,还得给别人庄稼,这一句话,我们地主变长工了?”
老帅面上一红,刚刚自己只顾着公平了,忘记了这事本就公平不了,这回好了,好人没做成,倒成了帮凶了。
老帅急忙道:“是我糊涂,是我糊涂了,弟妹当我没说。”
杨华也不想多讲,讲多了也是没用的,你跟一个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就如同对牛弹琴一样,没用。
杨华直接说道:“陶竹,你今天不打这个证明也没关系,我今天把这话放在这里,你们所有人都是见证,我跟他们家没关系,年底的公余粮也跟我没关系,要闹起来,也是你们不给办的证明的,催粮也催不到我头上,那四个人的地怎么分的,你们账本上都有记录,你就看看有没有我杨华的名。”
陶竹,范平一愣,杨华说的不无道理,分田地的时候,村上是按照每户的原始人口分的,分完后,大家搜心照不宣的默认土地都是自己的家,一辈一辈往下传,却忘记了土地是集体共有的,有国家岗位的,去世的都需要把土地归还集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