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惨白月光之中,花圃中心的玫瑰花们在黑夜中被风的七零八落,艳丽的花瓣顺着冷风的吹袭一点点以诡异的速度生长扭曲,像是某种变异的诡异红蛇。
严格来说,是略微肥壮的“红虫”。
花圃之下,肥沃的黑土逐渐崩裂,更多的玫瑰茎叶从中冒出,缓慢捅破土层,以一种极为恐怖的姿态在地面上缓缓蠕动——向着虞时玖此刻所在的方向爬过来。
虞时玖觉得自己的眼睛可能花了。
有一瞬间,他似乎看到玫瑰花丛中闪过一些女人的裙角,一点点的,一寸寸的淡蓝裙摆带着猩红的血液,在冷风中裹挟着血肉的腥臭味靠近自己。
是因为周围太黑了吗——
“嗷嗷嗷!”
虞时玖的裤脚被婴童诡怪猛地拽住,后者抬着自己硕大的脑袋不断往虞时玖身上爬,喉咙里不断发出诡异地嗷嗷叫声。
不少观看到这一幕的玩家们都无语了。
……总觉得所有诡怪到虞时玖面前似乎就变得怪怪的了,难道这就是所谓实力吗?
有些玩家被自己的想法逗到了,总觉这句话有点怪怪的——有点像,咳,以前非主流时期所说的“爷的实力你不怕吗”之类的话……
“……”
再想下去就暴露年纪了。
某些年纪较大但实际上又并不大的玩家们默默低头,将脑子里一瞬间的古怪思想完全清除。
————
“?”
虞时玖的视线被婴童诡怪的拉扯力拽了回来,他低头看着紧紧抓着自己腿脚不肯放手的婴童诡怪,想起自己刚才因心脏骤痛松开的手——
“哎呀。”
虞时玖沉默一秒飞快露出惊讶状:“你怎么突然掉地上去了呀宝贝?是不是觉得有点有点冷所以故意掉下去拿我的腿挡风的呀?”
一连两个呀字成功让婴童诡怪和屏幕前的玩家们都沉默了。
不得不说,有的时候虞时玖“倒打一耙”的行为真是用的炉火纯青……不对,已经不是炉火纯青了,应该是睁着眼说瞎话,只要他自己信了,所有人就都得跟着信。
果然,婴童诡怪毕竟还小,再加上脑子还没发育完全,被虞时玖这么两句话一说,它直接整个人就懵圈了,抓着虞时玖裤脚的手都停住了。
“……”
好半晌,婴童诡怪的目光斜着瞥了眼虞时玖另一只手握着的大剪刀,有气无力地“嗷”了一声。
虞时玖满意微笑,弯腰再度拎着它的脖子抓起来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坐着。
——虽然他的肩膀确实不太宽阔,但坐个跟豆芽菜似身体的小诡怪还是能坐的下的。
婴童诡怪继续扶着虞时玖的头,有点惊恐又有点向往地看着不远处正朝着两人爬过来的玫瑰花们。
“怎么样?”
虞时玖望着那些诡化的玫瑰花,鼻息间浓烈的肉类腐臭味似乎并没让他觉得难闻,他甚至侧头轻轻蹭了蹭婴童诡怪冰冷的小手,轻轻道:
“那里面,是你的妈妈吗?”
婴童诡怪愣住了。
它望着那处在月光下散发着奇异怪诞的玫瑰花圃,小小的、未发育完全的喉咙蠕动着发出类似于“妈妈”的声调。
“麻……麻麻………”
————————————
“!!!”
剧痛从被狠辣割开的喉管处传来时,陆楚生猛地坐起身,喉咙里发出急促地喘息声。
整间卧室内,全是他刚逃过一劫的呼吸声。
“……”
陆楚生望着昏暗房间,只觉得脖子上并不存在的伤口似乎还在隐隐作痛,下意识摸了摸。
和他猜测的一样,自己根本没真正意义遇上「夫人」……刚才的一切,实际上只是一个梦而已。
怪不得「夫人」看起来并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想到这的陆楚生呼吸声微微一滞。
他当然知道「夫人」为什么没伤害自己。
因为在「夫人」眼中,自己和她是同一类的「可怜人」……即将成为肖先生新娘的可怜人。
就在陆楚生垂眸思考自己在梦中遇见「夫人」发生的一切时,他突然抬起头,猛地看向另一边床铺上的阿元。
既然自己被「夫人」提醒了,那作为和自己一个房间,且同样被肖先生选中成为“新娘”的阿元,没道理不被「夫人」拉进梦里。
陆楚生的反应算是快的,他能在梦里很快意识到「夫人」没有恶意纯粹是来提醒自己……但同样被「夫人」拉入梦中的阿元能意识到吗?
这点很悬。
不过短短两天的相处,陆楚生就大概能将阿元整个人的性格都揣摩透了。
阿元不可能会想到这点。
他太胆小了,
和所有正常人一样,他在发现「夫人」来追捕自己时,一定会选择逃离卧室,哪怕逃离不出去,他也一定会选择找个地方躲起来。
想到这陆楚生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他快速下床走到阿元床边,果然看见被子中对方已经快要憋气憋死的一张青白交加的脸。
——阿元一定在梦中躲起来了。
躲起来就代表,「夫人」很可能会因找不到阿元而陷入彻底的诡化……随后不再是纯粹的提醒,而转变为真正的杀意。
“……”
得想个办法。
陆楚生抿了抿唇,冷峻的面孔有一瞬间闪过烦躁。
不仅仅是他不愿看见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还有同为被选中“新娘”的危险——如果阿元真的被愤怒的「夫人」杀死在梦里,明天穿婚纱和肖先生结婚的人就一定是自己。
陆楚生暂时并没有穿婚纱嫁人的打算。
所以到底怎么才能提醒「梦里」的阿元?
常规的打醒绝对没有用,说不定还会让阿元以为是「夫人」打的……
陆楚生的目光在床上的阿元身上来回移动,最后停留在对方紧紧握紧在身侧的手。
卧室内有什么地方可以躲避「夫人」……除了靠墙的衣柜,衣柜很快被陆楚生放弃。
「夫人」是出现在床边的,哪怕她动作再慢诡化后的脑袋再蠢,衣柜这么明显的地方她也一定能看见……
那就只剩下一个地方了。
陆楚生侧头看向靠近门边的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