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你怎么能和你爹这样说话。”谢老太太将帕子递给身后的侍女,借着劲站了起来走到谢淮安的身边。
看着他气到脸都鼓了起来,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侧眸看向谢父:“你这赌气的模样可不像是真会做出来这事,你爹自然不会信。”
“要我说,若是你爹还护着他,你就直接跟他断绝关系,到时候爷爷奶奶养着你。”谢老太太冷哼一声,似一堵墙一般站在谢淮安的身前。
谢老太爷不再沉默,而是附和老妻的话:“你要断绝关系,就喊我们来作证,亲爹亲娘亲自见证,想来这小子也不敢毁约。”
“爹,娘,你们怎么也跟着淮安胡闹。”谢父无奈叹了口气,脸上的纠结藏都藏不住。
谢老太太冷眼看他:“谁说是胡闹?当时你惩处谢子璇时我就说过让你好好教训他,结果却只是打了鞭子关了禁闭,我是见淮安自己没意见才闭上了嘴。”
“如今你这好儿子又来陷害我家双儿,让你好好惩处他又开始轻拿轻放,我们老两口也实在忍不下去了。”
谢老太爷跟着道:“淮安这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二者选其一,你自己选吧。”
说话后他老神在在地闭上了眼,不想再跟谢父这过于心软之人继续掰扯。
谢父只觉得在场的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了自己身上,他低头看了眼跪坐在一侧的谢子璇,迟迟下不了决定。
谢子璇的眼中写满了哀求,一点也不似宋群青两人嘴中狠辣的模样,但旁人却不知道他在心里暗骂了多少遍眼前这几人。
谢老太太这两人自他出生以来就没给过自己好脸色,后来才知道原来自己是姨娘偷偷倒掉避子汤后得以出生的孩子。
谢家上下除了他娘盼望着自己出生外,几乎没人愿意接纳他的出现,就连谢父得知消息也震怒异常,想要直接让娘灌下堕胎药。
幸运的是那时候胎儿已经六七个月大,堕胎药一灌下去很可能会伤及母体,导致姨娘致死,谢老太太实在不忍才让她顺利生下谢子璇。
只是不管是谢老太太两人还是谢父都不愿意承认他的身份,谢老太太两人更是当作没有他这一号人。
直到他娘带着他日复一日在谢父面前露脸,谢父慈父之心发作才慢慢接纳了他,还在谢老太太两人面前给谢子璇求了正常的身份。
谢子璇原本还疑惑为何谢家人对他都如此态度,后来才知道原来父亲的第一任妻子、谢淮安的母亲,正是老太爷两口子从小带大的侄女,也是谢父的青梅竹马。
两人情感颇深,谢老太爷两人待她更是如同亲生女儿一般,却没想到她实在福薄,生下了谢淮安就撒手人寰。
谢老太爷几人也将对谢母的浓厚情谊寄托在谢淮安身上,让他从小便如掌上之宝般受尽宠爱。
而谢子璇的出现就像是白纸上的那一抹墨痕,显得突兀且肮脏,能受谢家人待见才是奇了怪。
但谢家人虽然不待见他,却也从未委屈过他们母子,不管是衣食住行都是跟寻常主子一样的配置。
只是谢子璇不满谢父对谢淮安如此珍重,对自己却视若无物,如此大的对比让他生出了嫉妒之心,而这份嫉妒也随着年份增长慢慢变成了强烈的恨意。
再加之想要争夺继承人的野心,谢子璇才会暗自示意姨娘下手除去谢淮安。
只是他没想到谢淮安居然如此命大,都命悬一线了还能被人救回来。
这回谢淮安想要新账旧账一起算,也不知道父亲又会如何做?
谢子璇紧紧握着拳头,等待着最后宣判。
见谢父久久不做决定,宋群青轻轻摩挲着谢淮安柔软细腻的手,眸中冷光一闪,给出了自己的意见:“除了跟小安道歉外,就让他去漠北吧。”
见众人疑惑,他接着道:“漠北与游牧民族接壤,那儿的人最稀罕大扬朝的丝绸,不如就让他去漠北先探探路搭起线来,到时候谢家的丝绸生意也可以拓展到漠北去。”
“大家以为如何?”宋群青笑着道,手上却使上力气按住了想跳起来说不同意的谢淮安。
谢子璇却眼前一亮,这惩罚相当于没有惩罚啊!宋群青居然是如此仁厚之人吗?
他正要开口应答,就听到宋群青话锋一转。
“只不过,谢家如今需大量人手在衢州扎根,又要忙着玻璃生意,人手肯定不足,不如就让他一人上路。”
“想来凭借着子璇的本事,定能有一番大作为。”
谢父的眼神慢慢复杂起来,宋群青的意思他总算明白了,原来是想将谢子璇赶出谢家赶去漠北。
谢家在漠北毫无根基,谢子璇就算是想要找依靠也没得靠。
更何况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若是没有旁人帮衬,在漠北那种荒凉地界要如何生存下来?
“不过爹你也不用担心路上的安全,我家有几个奴仆也正要去漠北寻些种子,到时候我让他们带上子璇即可,有他们在子璇定然能安全到达漠北。”
这话的意思便是谢子璇一路都会有人看管着,想跑都没办法跑。
谢淮安听到这儿,紧抓住宋群青的手才放松了下来。
原来打的是这主意,亏他还以为宋群青想要放过谢子璇呢。
谢老太太和谢老太爷则是相视一眼,重新在侍女的搀扶之下坐回了上座,等待着谢父做出回应。
“我不去!宋群青,你倒是够心狠的,想要让我一人悄无声息地死在漠北是不是?”谢子璇满脸狰狞,恶狠狠地盯着他。
“心狠?若是比心狠我恐怕比不得你吧?如今也是一报还一报,你既然做出陷害淮安的事来,受惩也是应当的!”宋群青冷声道。
“我都说了,我从未做过……”
“好了!”
谢父挥手打断了谢子璇接下来的狡辩,心中已然做出了决断:“那就按你说的做吧。”
说完后他像是全身没了力气一般,整个人都萎靡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