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群青喊了管家过去帮忙后便选择转身出了知府宅邸,在等待管家带着自己去书阁。
管家从宋群青那儿得知发生什么事后,脸上浮上一层忧色,也顾不上和他客套,快步赶过去将自家小姐扶了起来。
“雀儿,你就一直让小姐这样蹲着?记得回去后领十鞭子。”林管家瞥了一眼雀儿,语气冷冽。
“管事的,我……”雀儿听到自己要受惩罚,想着连忙解释,却被林玉蔓掐住肉示意她别说话。
雀儿只好闭上嘴,但眼泪却依旧在眼眶中打转。
白白挨一顿打,换了谁都不愿意,小姐不仅不维护自己,连解释都不让自己说。
自己好歹也是跟了她十几年的侍女,如今却只能得到这样的待遇。
借着管家手臂的力气,林玉蔓一瘸一拐地往亭台的方向走去,似不经意地回头一看,宋群青早就不知道去哪儿。
她气得一把甩开管家的手臂,也不再假作自己的脚扭了,连观众都走了,她还表演个什么劲儿?
见林玉蔓整个人好端端地站在原地,林管家怔愣片刻,随后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家小姐在做戏给宋群青看。
他皱了皱眉:“小姐,您这是?”
“不许跟我爹说!”林玉蔓声音尖锐刺耳,显然是被宋群青的举动气的不轻。
怎么说也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林管家自是会护着她:“小姐放心,老爷不会知道今日之事的。”
林玉蔓神色这才轻松不少:“那就多谢管家叔叔了。”
若是让爹知道自己做出这般没脸的事,还被人狠狠拒绝,指不定要怎么骂她,幸好林管家向来站在自己和娘这边。
林管家环顾四周,发现周围没人才小声问道:“小姐这是何必呢?宋群青已经有夫郎了,听打探消息的下人说他们在清河县就相识了,感情想来也差不到哪里去。”
“在清河县就认识?”林玉蔓蹙眉,宋群青是清河县人士她知道,但谢家不是前几个月才搬来上阳府的吗?
“是啊。”
林管家将刚刚听到的消息一一告知了林玉蔓,本意是想让她知道这两人的感情经历后放弃。
却没想到林玉蔓只是冷哼一声,并未如他所愿放弃想法,反而更加激发了她的冲劲。
现在喜欢谁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他能不能一直坚持他的喜欢。
今日的计划算是失败了,还是回去问问娘有没有别的法子吧。
想到这儿,林玉蔓脸上恢复了往日的正常神色,她朝着林管家点了点头,带着雀儿离去了。
林管家目送着她离开,想起来老爷吩咐自己的事,连忙去寻宋群青的身影。
宋群青手上拿着文书,跟着林管家顺利进到了书阁当中。
书阁门口的看守人知道林管家的身份,又见宋群青手上有知府开的文书,十分客气道:“宋公子,您有这文书,书阁内的书您都可以看,但若是要离开借阅就须得在我这儿做好登记。”
宋群青了然点了点头,侧头看向林管家:“林管家,麻烦你了,我能在这里独自看看吗?”
“宋公子随意,若是有什么问题,问我或者这位先生都可以。”林管家指了指自己和看守人。
“那就多谢林管家和这位先生了。”宋群青笑着道谢。
看着林管家和看守人离开,宋群青这才有时间打量这座十分有名的书阁。
书阁总共有两层楼,上下两层都密密麻麻摆放满了书架,书架上也码着许多保存完好的书籍。
宋群青从书架上随意取下一本书来,翻动着看了两眼,是市面上根本看不到的书。
他又随意拿了好几本下来,但无一例外都是手抄本,由此可见这些书的珍贵。
毕竟在这个朝代已经出现了印刷术,许多书籍都是印刷出来的。
手抄本的存在便意味着这书很少在市面上流通,这才显得十分珍贵。
虽然书阁并未有旁人存在,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宋群青并不打算将书籍放进空间打印,而是选择将书借阅回去。
他手上有着林知府给的文书,进入书阁畅通无阻,那就没有必要冒险暴露空间的存在。
宋群青根据书架上标明的分类,快速地选好了自己需要的书,又在看守人那儿做好登记,随后便抱着一沓书走出了书阁。
“宋公子不愧是解元啊,竟借了这么多书。”林管家不顾他的拒绝,从他手中接过一大半来。
“不如我让人直接送到公子府上?这样一来,公子也能轻松不少。”
林管家主动示好,宋群青并未推拒,而是点了点头:“那就麻烦林管家了。”
“宋公子总是道谢,实在是太客气了。”林管家摇了摇头,但心中却很是受用。
他虽然是林知府身边的管家,每日都会见到形形色色的人。
许多读书人表面上对自己十分恭敬,但他心里却很清楚这只是因为他是林知府的人。
而宋群青给他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把他放在平等的位置上进行相处,许多理所应当的事也会道谢,这也让林管家对他生出许多好感来。
跟林管家告别后,宋群青上了自家马车,让阿霖带着自己回宋家。
几番忙碌下来,等到了宋家天色已经黑了下去,宋家大门也已挂上了灯笼。
宋群青走进往日里一向热热闹闹的正堂,却发现家里面除了奴仆外空无一人。
“少爷,今日少夫郎带着小少爷和小姐去了谢家,说是谢老太太已经给两位找好夫子了,少夫郎想去亲眼见见人。”
正堂内摆放饭菜的孔夫郎察觉到他环顾四周的动作,连忙开口解释。
宋群青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中不知怎的涌上几分孤寂。
之前他孤身一人习惯了自然不会觉得一个人吃饭会有多寂寞,可是当他经历过陪伴之后却不可避免地变得贪婪起来,连一人吃饭都觉得孤独无比。
孔夫郎敏锐察觉到他的情绪,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少爷,少夫郎他们说了今夜会回来吃饭,还叫我准备了一桌好菜等你呢!”
宋群青心情这才明朗起来。
让人把林管家送来的书一一放入书房,宋群青心中想着打印的事来到正堂。
“群青哥!”
“大哥!”
三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宋群青惊喜地回过头,就见谢淮安和两个孩子站在大门口笑着看着他,孩子们手上还拿着根糖人。
宋群青和几人同时迈开脚步朝对方走去,等到接到三人后,宋群青先是挨个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随后自然而然地伸手牵住了谢淮安的手将人往前带。
“大哥,小谢哥给我们两个都买了糖人!”宋若晴举了举手中的小糖人。
宋若愉也把小糖人展示给宋群青:“是糖人师傅照我们两个人捏的,大哥你快看看像不像我们。”
“特别像。”宋群青听从他们的话,弯下身子凑近看了看。
发现这师傅捏的五官虽然相似,但是眉眼间的气质却截然不同,能让人一眼便分辨出这两人。
听到大哥都夸赞了这糖人,两个孩子满意地嘻嘻哈哈指着糖人打闹着。
看着两个孩子变得比之前开朗许多,宋群青放慢了脚步,看着谢淮安笑了笑:“辛苦你了。”
这句辛苦不仅指的是他给两个孩子买糖人,更是指谢淮安为这两个孩子费尽心思。
在宋群青去府学开始后,谢淮安便开始帮他照看两个孩子,三人一起相处的时间竟比和宋群青相处的时间还更长些。
宋群青嘴上虽未曾说什么,但在心中却十分感念谢淮安此举。
明明他可以将照看的职责全部交给孔夫郎一家人,可如今却为了两个孩子耗费着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不辛苦,他们两个都很乖。”
谢淮安摇了摇头,他说的也不是客套话。
宋若晴和宋若愉小小年纪双亲去世,早就变得十分懂事,懂事到有时候让谢淮安都有些心疼。
而且他既然和宋群青结为夫夫,那宋群青的弟妹也就是自己的弟妹,就像宋群青把自己的亲人也当作家人一般。
谢淮安正要和宋群青分享今日去看夫子的事,就闻到了宋群青身上传来的味道,他有些不敢置信地重重闻了闻,疑惑道:“哥,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
宋群青闻言先是一愣,想到今日下午发生的事后,他举起自己的衣袖轻轻嗅了嗅:“没想到都没和她有身体接触,身上便染上了味道。”
“谁啊?”谢淮安的眉毛不自觉皱了起来。
这样的脂粉香气一般只有姑娘双儿才用,宋群青今天是和哪个姑娘或者双儿近距离接触了吗?
宋群青察觉到他语气中的酸味,连忙将今天下午的事告知给他。
“说实在的,我都不知她此举是何意。”宋群青无奈道。
他其实隐隐约约有猜测林玉蔓是看上了他才这般作态,但是他有夫之夫的身份林玉蔓不可能不知道。
想到这个朝代对于女性和双儿的苛刻,这个想法便被他第一时间排除了。
但谢淮安却不这么想,他可从瞿云意那儿听来了不少知府一家子的八卦。
据说林知府当年还是知县时原本有个出身富商的妻子,但那妻子红颜薄命,就在林知府即将上任知府的前几个月突然离世。
林知府在前妻死期不到三个月后便迎娶了现任知府夫人,两人的感情颇为丰厚,一直恩爱到现在。
原本这两人也是对佳话,但却有不少人传言说时现任害死前任自己上位,但这种说法却未有确切证据。
林知府知道这个流言后还特地澄清过,说自己的前妻向来体弱多病,她离世也是因为重病,而非他人揣测是现任妻子所害。
众人一看林知府如此维护现任妻子,都纷纷缄口,以免因口舌而得罪知府,这种事也慢慢成为了不可提及的话题。
两人已经在谈话中来到了正堂,孩子们已经坐在位置上等着他们,谢淮安拉着宋群青在饭桌旁坐下。
“还能是什么意思,肯定是看上你了。”谢淮安不满地嘟囔几句,给两个孩子一人夹了一筷子肉,唯独忽视了宋群青。
宋群青见状颇为无奈:“我是有夫之夫,她可是知府的女儿,怎么可能愿意当妾?”
他看了看谢淮安的脸色,连忙补充道:“当然了,我根本不会纳妾。”
听闻这话谢淮安才收回了警告的眼神:“这可不一定,说不定她是想取而代之我。”
他本想继续给宋群青讲之前听到的传闻,但余光扫到两个孩子紧张的神色,连忙止住了嘴。
“小谢哥,你是不是和大哥吵架了?”谢若愉对周围人的情绪十分敏感,观察着两人不似平常般甜蜜,小声问道。
谢淮安笑着摇了摇手:“才没有,你们别多想。”
宋若晴和宋若愉对视一眼,这可不像是没吵架的样子。
“好了,我和你们小谢哥感情好得很,别担心了,快吃饭吧。”宋群青出声安慰道,边说边给谢淮安盛了一碗汤。
谢淮安也给宋群青夹了些菜:“普通的口舌争执而已,你们快点吃吧。”
“今日夫子给你们布置的读书任务可还记得?明日他便要上门来检查了。“
两个孩子一听“夫子”整个人都僵直了,往嘴里扒拉饭的速度也加快不少。
宋群青见状给谢淮安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换来了对方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
让阿霖和阿茯带着吃好饭的孩子去洗漱,谢淮安才将自己听到的传闻告诉给了宋群青,又道:“本来我就是半信不疑,但听到你说林玉蔓的事,我倒觉得十分有可能了。”
“若真是这样……”宋群青将手搭在谢淮安放在桌子上的手上,眼神坚定,“我会多注意,看她们还有没有别的异常,你别担心。”
谢淮安注视着他满心满目都是自己的模样,双手勾住他的脖颈,将自己的头埋了进去,闷声道:“你知道吗?自从你在诗会大展才华之后,我便时时刻刻都在担心你被别人抢走。”
“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但是你现在实在太耀眼了,不止是旁人,连我自己都在想凭什么是我成为了你的夫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