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红此时也发现了三丫。
她立刻挥舞着手中的镰刀,以无可置疑的威严断然制止:“陶三丫,谁让你割了,这片草料地分明是我先看到的。”
“王翠红,你讲不讲理?”三丫不甘示弱的也举起镰刀:“白云村的南山,啥时候成你家的了?你凭啥不让我割?”
王翠红在陶家人面前,又惯性的昂起她那优越的头颅:“谁叫你妨碍到我了!”
三丫愤懑的质问道:“你割西边,我割东边,怎么就碍着你了?”
王翠红理直气壮地回答:“这一整片草料都是我先看到的,你得先让我把所有最肥的草都割完了,剩下的瘦草才轮到你。”
三丫觉得眼前这人简直不可理喻:“你别太过分了!”
王翠红又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先来后到你都不懂么?你那下了堂的娘没教过你?”
三丫最无法忍受的就是,别人拿她母亲被休的事情来攻击她。
这如同火种落入油桶,瞬间点燃了她心中压抑已久的怒火。
“咦,王翠红,你鼻孔里有好大一坨鼻屎啊!你居然还敢拿鼻孔看人,难道你今天出门没照镜子吗?”三丫满脸的鄙视,做出一副快要作呕的样子。
王翠红一听这话慌了神,心里顿时乱了方寸,急忙低下头去。
她今天出门好像还真的没有照镜子。
自己的丑态,就这样被陶三丫给冷不丁的揭开。
此刻无地自容的王翠红脸颊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就钻进去。
“看你这副邋遢的模样,还整日做梦妄想嫁给官老爷、员外老爷,真是不害臊啊。”三丫可不会放过奚落王翠红的绝佳机会。
王翠红羞愤难当,将镰刀刃直指三丫威慑道:“敢笑话我,陶三丫,我看你是想见阎王爷了。”
她试图通过武力压迫,迫使对方乖乖闭嘴。
虽然知道陶三丫一直在学武,可她毕竟才11岁。
而自己已有14岁,比陶三丫足足高出半个头,还会怕不成?
若是将对手换成了陶大丫或陶二丫,王翠红兴许还会心生畏惧。
但面对这陶三丫,她不说有十足的把握,却也有八九分的胜算。
“你拿着个镰刀,瞎威风个什么劲?”三丫摇摆着自己的镰刀,冷哼道:“好像我没有似的。”
王翠红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挑衅道:“那你一会,可别哭着怨我以大欺小。”
三丫自信满满,胸有成竹丝毫不惧:“行啊,谁要是受了伤去大人那里告状,谁就是鳖孙!”
王翠红求之不得:“陶三丫,那我今日就割伤你的腿,好让你有借口在家歇息,就当是我送你个人情。”
“大言不惭!”三丫眼中闪过一丝可笑,嘴里吐出四个字。
“下贱胚子,口气还不小!”王翠红说罢,手中的镰刀已向对方腿部劈去。
三丫却气定神闲,目光如炬,准确捕捉到镰刀的轨迹。
她灵巧地用自己镰刀的弯钩部分,紧紧勾住了王翠红手中镰刀的刃口。
接着,她稳健地向后退去两步,随即猛地一扯,动作中蕴含着强劲的力量。
“玎珰!”
仅一个回合,王翠红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连人带刀一同扑通坠落在地。
“哈哈哈,你也就这点能耐。”
三丫手持镰刀,轻蔑地将其搁在王翠红的脊背上,放声大笑。
王翠红被吓得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但没有说一句软话。
只因她骄傲的自尊心,不允许她这样做。
“王翠红,今日我手下留情不伤你,完全是看在你阿爹阿娘的面子。”三丫的声音中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蔑,她继续说道:“但你得记住了,这样的好运可不是天天有。往后你再割草料碰到我,最好主动死远一点,要不然...”
三丫故意将镰刀在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呲呲声。
王翠红蜷缩在地上,吓得双手抱头双目紧闭,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三丫肆虐地笑道:“嘻嘻,王翠红你这下贱胚子的模样,活像一只被赶到臭水沟里头的老鼠。”
“真正下贱的胚子,分明是你这既没爹,还有个下堂娘的陶三丫!”
王翠红面对这波嘲讽,只得紧紧地咬住唇,不敢发出任何反驳的声音。
她只能默默地忍受着,内心却像翻涌的海浪一样,暗自咒骂起来。
三丫踱步走到西边山脚。
将王翠红精心挑选并割好的大半箩筐肥美草料,悉数倾入自己的筐中:“谢过翠红姐送的人情,我今日便可以早些收工歇息啦。”
她记得母亲曾说过。
对待那些不讲道理的人,最好的法子就是同样不讲道理。
“呜~呜~呜~”
王翠红眼睁睁看着自己辛劳的成果被抢走。
满腔的委屈再也控制不住了,悲痛欲绝地放声痛哭起来。
三丫一边欣赏着眼前的精彩演出,一边继续割剩下的草料。
临走时,见王翠红还坐在地上鬼哭狼嚎。
她笑眯着提醒道:“哦对了,翠红姐,你哭的时候不妨把鼻孔张得小点,你的鼻屎又露出来了,怪渗人的。”
王翠红心头未愈合的伤口,仿佛又被撒了一把盐。
“呜~呜~呜~”
她既气又悲,既羞又恼的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不让三丫看见。
她也只能通过这样,努力让自己哭的稍微好看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