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前妯娌都不想得罪陶湘玉这位金主,更不愿意丢掉这门子好营生。
薛氏低声解释道:“陶家大姐还请谅解,即便工钱涨到50文,半数都要被国富的阿奶收走,我们自己也仅能得25文,甚至不如起初的30文赚得多...”
“哦,原来如此。”陶湘玉目光轻扫了二人一眼,淡然道:“但无论你们出于何种难言之隐,来找我涨工钱,违背契约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你们说对不对?”
薛氏与曹氏相顾无言,心中清楚,事实确实如此无法反驳。
陶湘玉并未再言,而是故意晾着她们。
其实,每月支付100文将国富照料得干净妥当,这个费用对陶湘玉而言并非不可承担之重。
尽管她完全有能力亲自为国富洗涤衣物,捯饬日常。
但国富在鲁家的床单被褥,自己如何能够插手?
鲁二虎皮糙肉厚,即便睡到久湿生霉,都不痛不痒。
但国富年仅6岁,正值肌肤细腻之时,若无人定期翻晒、清洗被褥,那是万万不可的。
空气仿佛凝结,商议之事仍旧悬而未决,迟迟不见下文。
薛氏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道:“陶家大姐,关于那工钱的问题,你看...”
陶湘玉认为时机已经成熟。
她之所以没有爽快地应允,而是装出犹豫和迟疑的样子。
此举旨为了告诫对方,仅此一回,下不为例。
陶湘玉若在如此重要的契约事宜上,表现得过于宽容大度,难免日后惯养出她们贪婪的性子。
于是,她开口回道:“你们向我提的条件,我可以答应。但在此之前,你们需要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曹氏急忙点头哈腰,仿佛找到了救命的稻草:“陶家大姐,只要是我们所知的,你尽管提问。”
陶湘玉直截了当,询问道:“我那位前婆母,应该不仅仅只刁难了你们。国富作为我儿子,他是否也未能幸免?”
薛氏显得极是为难,吞吞吐吐地答道:“这...确有其事...只是...只是...”
陶湘玉终于同意涨工钱,让她心头的秤砣刚刚卸下。
然而这钱还没捂热,陶湘玉眼下又提这档子事,令她心中的秤砣再度高悬不安。
此事可万万不能说出去呀,若是让鲁老婆子知晓了,还不得把她们扒皮抽筋。
“铛、铛、铛、铛!”
这是只有铜钱才能发出的天籁之音。
陶湘玉拿出2串钱,打算以利诱之:“只是如何?他大伯娘但说无妨!”
“只是...只是...”薛氏的双眼中,掠过一丝渴望的微光。
却仍旧犹豫不决,沉浸在焦虑之中,甚至无意识地开始啃咬着自己的指甲。
曹氏见状,心一横,走上前接过那两串铜钱。
她将其中一串收入自己袖中,另一串则递给薛氏。
低声说道:“大嫂,别犹豫了,只有进了我们腰包的,那才是真的,你快告诉陶家大姐吧。
若有何差池,我俩共同承担。
若你不敢开口,那就让我来说。”
触摸到钱的瞬间,薛氏也决心豁出去了。
爹好,娘好,都不如这玩意儿好。
她心绪决绝回道:“只是你那前婆母,恐怕是想借国富之力,让你和二叔子重归于好。
这件事还需保密,鲁老婆子的为人,你再清楚不过。
她若得知是我们泄露出去的,定会让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陶湘玉一听,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她并非不懂情理之人,坚定地向薛曹二人表示:“谢过他大伯娘,他三婶。
我陶湘玉言出必行,今日谈话内容仅我们三人知晓,你们尽管放宽心。”
......
返回家中,陶湘玉脑中不断琢磨接下来的应对之法。
自己还有好几笔账,没来得及跟鲁老婆子还有鲁二虎清算,反倒是他们先按捺不住了。
若非古时礼教的枷锁,与自己身份的束缚,她又岂会长久困于彷徨之中?
国富近日在鲁家,究竟默默承受了多少苦楚?
此念一起,她便不敢再细思深究。
无论如何,国富不宜再留鲁家,必须尽速将其接回。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经过一整夜的苦思冥想,陶湘玉脑海中终于浮现出一个两全之策。
晨光初照。
新的一天悄然破晓,陶湘玉顶着两只深深的黑眼圈,缓缓步出房门。
二丫见状,急忙关切地问道:“阿娘,昨夜是否太过劳累,未能安眠?”
陶湘玉揉了揉稀松的眼睛,声音带着未褪的困意,答道:“嗯,昨日是睡的晚了些。”
二丫提议道:“阿娘,您今日可是要去芙蓉县?不如换我去吧,您再多歇会儿。”
陶湘玉笑着回道:“不碍事。二丫,你先去叫姐妹们都过来这边,阿娘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她在心中思量。
既然女儿们迟早要知道,不如此刻就将自己的计划向她们坦白。
这样也好让她们在心里,早些做个准备。
陶湘玉将自己整夜精心策划的计谋,向女儿们托盘而出。
三丫听闻此言,顿时喜色溢于言表,激动地询问:“阿娘,这是真的么?六弟能够提前回陶家?”
“天呐,这可真是一则好消息!”四丫亦是兴奋异常,欢快地手舞足蹈。
“欧!欧!六弟要回家咯!”五丫更是欢喜,恨不得在地上打个滚。
原本以为,国富的归来至少需要等到秋天。
万万没想到,母亲突然宣布国富即将回家,这叫她们怎么能不欣喜若狂?
陶湘玉沉吟着,轻声启问:“你们也帮阿娘想想,这个计划是否周全?是否有疏漏之处?
此事紧急且重大,我们母女一起集思广益。”
二丫深以为然,回应道:“阿娘,我仔细想过了,感觉这计划颇为精妙,不仅能让鲁家不再对咱家构成威胁,反使其受制于我们。”
大丫满怀信心,坚定地附和道:“阿娘,我们就趁此机会,一举反击鲁家!”
为了这一刻,陶家人已经守候了数个漫长的日夜。
她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鲁老婆子还有鲁二虎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湘玉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阿娘本不愿教授你们如何设局害人,但对于恶徒,你们需明白,必要时候只能以毒攻毒!”
大丫肃然点头:“阿娘,我们明白的。我们绝不会无端去迫害人,但是也不能让伤害我们的恶人好过。”
陶湘玉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那阿娘便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