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在叶南熹身侧坐了下来,她微微俯身,布满皱褶的手,接替了她翻动相册的动作。
不过她准确地就翻到了一个页面上,上面都是两人合照。
泛黄满是时代感的照片里,女人笑容灿烂,时而把小付浔抱起来,时而俯身跟他互动,画面里溢出来的幸福感。
这些照片看着跟叶南熹在付浔房间里看到的那张,感觉差不多。
这里的付浔笑得也很是烂漫。
张妈一脸惆怅地看着照片,指腹眷恋地抚摸着上面的照片,开始娓娓道来——
张妈在十二三岁的时候,就被家里卖了。
辗转间,她最后到了付浔母亲庄莹家里做佣人。
那时的庄家,在港城算是家大业大,社会地位还挺高的。
而那时候付鸿信所在的付家,并不及庄家。
庄莹当时因为样貌绝色,在港城那是数一数二的大美人。
她有着家里人宠爱,还有不凡的家世,还有顶级的美貌身材,性格自然高傲。
不少公子哥追求她,她硬是没看上。
最后在一个宴会上,看上了英俊温雅,在国外留学回来的付鸿信。
可付鸿信并不喜欢她,面对庄莹的追求,无动于衷。
付鸿信越是对庄莹爱搭不理的,越是激起了她的征服欲。
这样的一场,她追他躲的追逐游戏,进行了两个月。
见无法打动付鸿信,庄莹本打算放弃了。
可就这时候,付家生意上,出现了问题。
而庄父也看出来了女儿庄莹喜欢付鸿信,便借此,提出联姻。
条件很吸引,也是自由为原则。
庄莹本来以为以付鸿信的傲性,不会答应,但没想,他竟答应了下来。
就此,两人便结为了夫妇,后来生下了付浔。
不过,谁也不曾想,付鸿信最后竟过河拆桥,把整个庄家都吞并了,据为己有。
听到这,叶南熹惊讶地看着张妈,“怎么会?”
张妈眼眶红润,嘴角扯了抹苦笑,“听到这,你是不是觉得,夫人得偿所愿了?”
叶南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付鸿信不爱……婆婆吧?”
张妈闻言,长叹了一声,“是呀,造化弄人。”
到底是先爱者先输,付鸿信本来心有所属,一开始并没答应联姻。
不过迫于付家的压力,最后才答应了跟庄莹结婚。
前期的婚姻两人算是过得相敬如宾,庄莹是小心翼翼地捧着付鸿信伺候着。
许是被爱者有恃无恐,付鸿信却相反,后期对庄莹的态度极度恶劣。
最后还吞并了庄家。
庄莹就算不被爱,情绪还算稳定,自从庄家被吞并后,就开始有了情绪病。
终日郁郁寡欢,了无生气。
尤其得知付鸿信原来一直和付家保姆的女儿蒋兰,搞在一起,她更是一病不起。
在庄莹嫁给付鸿信前,蒋兰就有了身孕,怀了付文州。
还有就是在庄莹生下付浔几年后,两人暗里又把肚子搞大了,后面生了付文皓。
等付鸿信吞了庄家,他便彻底不装了,直接跟庄莹摊了牌,要把蒋兰娶了,做二少奶奶。
庄莹对下人一直很好,而蒋兰那会一直以被外头混混骗了的名头,在付家住着。
庄莹还老送些什么补品的过去,倒没想到头来,是给自己丈夫养情人。
两件事的打击,直接把庄莹击垮了,情绪病没得到好转,身体也越来越差。
最后,抑郁而终。
惨的不止庄莹,还有付浔。
小时候,小孩都爱跟同龄人玩。
付浔也并不知道,爷爷奶奶家里的两小孩,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
他跟付文州玩得最要好,两人感情亲如兄弟。
小时候的付浔心地善良,随了庄莹,有什么好事都给付文州分享。
简直是掏心窝子的那种好。
倒是付文皓,一直对付浔不怎么待见,但他也懒得计较。
每次到付家老宅,直接忽视付文皓的敌视,抱着好东西直奔付文州的房间。
张妈深深地叹了口气,“大少爷在得知蒋文州,不对,是付文州和付文皓是有血缘关系,他性子就变得低沉。”
“后来,夫人去世了以后,他性格就变得乖张浪荡,做事不计后果,总跟他爸对着干。”
叶南熹指尖攥紧了画册。
所以付浔在那四选一的那夜,她选对了那刻,他才会露出这么兴奋的表情吧。
他曾经被伤害过,并不是容易相信别人,所以初始时,老将她推开。
而被肯定地选择后,他才逐渐对她起了了解的兴致,允许她留在他的身边。
浪荡风流只是他的保护色。
蒋兰既然能够做出杀害叶氏夫妇的事,就能杀害别的人,包括付浔。
在付家,已经没有了他的容身之地。
付浔只有将叛逆进行到底,离开了付家,到国外才有翻身的机会。
而付家有蒋兰在,且付鸿信也不喜欢庄莹,付浔就算到了国外,定也拿不到多少资金支持。
叶南熹难以想象,他在国外混到现在这高位,到底是吃了多少苦。
蒋兰这么恶毒的女人……
叶南熹脑子闪过什么,她猛地看向张妈,问,“张妈,你确定我婆婆,是因为病逝的?”
张妈闻言愣住了,讷讷地点了点头,“是情绪病去世的。”
她记得庄莹,当时的状态越来越不好,开始时,时常自己一个人待着,默默流泪。
有时又像疯了一样,大吼大叫。
整夜整夜的失眠,头痛。
张妈只觉她是受不了付鸿信的背叛,和庄家被吞,所以出了精神上的问题。
叶南熹听完张妈后头对庄莹情绪病的见解,沉默了,神色略显凝重。
好半晌后,她才出声,问,“蒋兰在哪个精神病院?”
张妈虽不知道叶南熹为什么这么问,但问了自然有其的道理,她刚想开口回答。
门口处就传来了男人玩味微沉的嗓音,“宝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怀着身孕,还是别乱跑为好。”
叶南熹眉头微蹙,循声望去,只见付浔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他依靠在门口外,指甲夹着只未点燃的烟,掀着眼皮,沉沉地看着她。
看他那黑脸的模样,叶南熹知道他定是误会了什么。
她挑了挑眉,“怕我对付完蒋兰,带球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