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老者说他敢收留外乡人,原来老者家里就自己一个人,年纪大了,指不定哪天就不在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房屋也比较简陋只有两间正房一间仓房,其中一间正房是十年前老者儿子娶亲的时候盖的,没想到新婚第二年儿子就遭了祸事,夫妻双双殒命。
那房子虽然老者时常打理,但毕竟空了十年了,里边还是有些破败,推开门就有一股腐朽的气息冲入口鼻。
“你们今晚就在这屋休息吧,我去看看谁家有闲置的衣裳。”老者把他们带到家里就出去给他们借衣服了。
李枫赶紧凑上去拿出一粒金豆子,不容拒绝的往老者手里塞去。
握着手里的金豆子又是一阵嘀咕:“败家子,谁家要是摊上这子孙恐怕倒霉喽。”
老者自言自语不成想又被几人听个正着,现在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懒得理会他了。
他其实并不在乎这些金银俗物,他连个后辈都没有,等他死后这房屋都指不定是谁的。
老者走后几人在屋里看了一圈,房子分里外两间,里边有一个木制的床榻,那个留给李婵姐妹住,李枫周浩三人在外间对付一夜。
条件再简陋也比露宿山洞里强。
老者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带来了几件衣服,还有不少肉食。
周浩换衣服的时候发现里衣已经跟伤口粘在一起了,根本脱不下来,硬拽倒也不是不行,但现在有这便利条件何苦装硬汉。
找老者借锅烧了一些热水,把毛巾浸湿贴在衣服上,不一会衣服就软了下来。
周浩仔细看了一下,伤口已经结痂,过个几日便能彻底愈合。
几人轮番换好衣服吃饱喝足后就开始睡觉,难得不用风餐露宿,可得好好休息休息。
…………
碧波州凤至府,海东王府内。
“把食盒给我,你们退下吧。”海东王妃从侍女手中接过的金丝描漆食盒。
“是。”侍女躬身应是。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进来吧。”书房里传来海东王的声音。
王妃推门进去见海东王独自一人在擦拭长剑,一旁还摆着一副甲胄。
“王爷今日怎么这么有闲情雅致,想起摆弄这些东西。”
王妃笑着把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从王爷手拿过长剑,像模像样的舞了几下。
一剑在手眼眸中寒光涌动,起手抬足间震得衣袖作响。
“夫人英姿不减当年啊。”海东王见王妃年逾四十,仍是身姿曼妙,不由抚掌称赞。
王妃把剑扔在一边,揉着手腕道:“不行了,要是以前啊,舞上半个时辰都不觉有恙,现在到底是年纪大了,挥了几下就觉得握不住剑了。”
“哈哈哈~夫人过谦了。”听见自家夫人提及年龄,赶紧打个哈哈,抚慰一句,不敢继续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
王妃打开食盒,把饭菜摆在桌上,拿起手帕擦拭一下碗边的水汽。
“趁热吃吧。”
海东王拿起象箸,拨弄碗里的米饭,沉吟一下道:
“夫人,枫儿和玟儿已经许久未见了,你出州迎一迎他们吧,料想也就是这几日的功夫。”
王妃白了他一眼:“你怎么想的,我去迎他们两个?传出去岂不被人耻笑?”
“我也是对他们放心不下,也不知这一路到底遭了多少罪。”
王妃用葱白的指尖刮蹭一旁长剑的锋刃,口中悠悠道:“你少来唬我,现在局势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连我这个王妃也要避避风头?”
王爷抬头看了夫人一眼,叹口气。
自家夫人向来聪慧,自己也没有有意的瞒过她什么,知微见着了解些内情也不足为奇,他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罢了。
“我一个五品官家的女儿,当了这么多年的王妃,享了这么多年福,即便真有不测那一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死则死矣,断不会堕了海东王妃之名。”
“夫人……”海东王心下感动,忍不住还想要再劝说几句。
“王爷不必说了,既承其位怎能不担其责?”
“不过现在局势当真如此了吗?”王妃一脸郑重。
见夫人有慷慨就义的决心,也不再规劝,堂堂皇室即便走到末路,也总该有几分意气在。宗室之中也不能尽是一些让世人唾骂的存在。
“我接到内线消息,他们现在准备尚不充分,再过几月就是他们发动之时。他们自以为隐秘,殊不知我坐镇海东这么多年,岂能毫无准备。”海东王嘴角露出几分讥笑。
“现在我海东三州是皇室最大的依仗,他们对皇兄下手前必然会剪除羽翼,对我下手。”
“既然王爷有所准备何必还让我出去避险?”王妃一脸疑惑。
“我有准备人家也有准备,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对方的底牌是什么。何况……
何况这天下糜烂至此,若我不是皇室后裔,我可能都第一个带头反了。躲得过这一次未必躲的过下一次啊,我家已经走到尽头了。”
海东王这话王妃是赞同的,往前数几任皇帝确实让人难以接受。
“枫儿玟儿他们怎么办?”提起自家孩子,王妃终究是露了几分慌乱。
王爷从书桌后面拿出一个书册,翻出里边夹着的一张泛黄的纸,放在桌上。
“这就是他们的出路,成不成都看他们的命了。”
这东西王妃是知道的,开国太祖皇帝曾机缘巧合救过一个修真者,那人自称是清微宗长老。
那长老见太祖皇帝没有修真灵根,便留下一幅指引图和一封手书。
后辈弟子若是身怀灵根,可以凭这个到修真界清微宗找他。
宝荣帝手里那一张是指引图,海东王手里这个是那长老手书。
二者缺一不可,缺了指引图找不到地方,缺了手书人家不认你。
至于外界传言太祖皇帝是修真者,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消息都是皇室早些年放出去混淆视听的消息,少有知道真正内情者。
这些年来皇室没有检测是否身怀灵根的方法,所以也就没人愿意冒险前去,这张指引图便一直传到现在。
太具体的事情王妃就不知道了,她只知道太祖皇帝是在海东遇到的那修真者。
宝荣帝一生无子,生了几个儿子总是意外夭折。最疼爱的就是三公主成阳。
看来宝荣帝也是早有准备,这次遣成阳公主来就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血脉。
也不知道这三个孩子能不能找到清微宗,千年以来当初那位长老还能不能认账,他们是否身怀灵根……
“我准备这几日便对他们动手,不能等他们先动手,既然夫人不愿偷生,那就陪为夫赌上一次,成则残喘几年,不成也无愧祖先……”
海东王出言打断王妃的思绪,准备对叛逆者发动攻势。
王妃虽不缺慷慨决心,但涉及自己的孩子难免心绪杂乱,听了海东王的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准备选几个亲信的人,带着我亲笔信和这张指引图去找枫儿,告诉他们不必回来了。我怕枫儿回来后再想走就不好走了,不如此时虚晃一枪直接就走。”
说着又掏出一个玉盒,打开盒子指着里边几块石头道:
“昔年那位修真者留下几块灵石,用此物就可以显化指引图上的内容。夫人,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安排妥当,剩下的就看他的命了。”
王妃木讷的流着眼泪,未曾想当初儿女去京城竟是彼此的最后一面,往后余生竟再也不得见。
思及至此不禁悲从心来,扑在海东王身上失声痛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