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澜在屋内和院中都转了一圈，依然没有瑶华的身影。

    眼前的景色也在快速褪色消散。

    楚澜：？？？

    她的心魔试炼这就是要结束了？

    她的心魔试炼怎么与在白老头儿那看到的，差距这么大？

    在心魔试炼里，她明明什么都没干。

    既没有与什么心魔战斗，也没有遇上什么需要做抉择的事件。

    只是见到了悠宁谷的村民，被瑶华用梦回香带去见证了她殉道，知道了现在被称为“魔族”的人是怎么诞生的，如此就算她的心魔试炼已经完成了？

    “到底什么是‘真神非真’？！”

    眼看着心中内景的景象一点点消失，楚澜知道她即将要从心魔试炼中醒来了。

    时间迫在眉睫，她也不去纠结为什么从梦回香中醒来后心中内景不见瑶华。

    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出了她最想知道的那个问题。

    一声轻笑不知从何处响起，而后传来一道空灵又熟悉的嗓音，正是瑶华！

    那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一起传来，楚澜辨别不出声音来源的具体位置，只能站在原地静静聆听：

    “瑶华原本已入神境，若她最后不起嗔怨，她便是彻底成神。可惜，在生死关头，有些村民想推她赴死，以换自己一线生机时，她还是起了怨怼之心。

    所以她当时的境界退转，无法成为真神了。或许你觉得天道因此就不让她成神，未免有点小题大做，可是……越到高位，天道的要求就越是严苛。”

    那这也太圣母了吧？

    被愧对了、被辜负了还不让人生气了？

    非得以德报怨吗？

    楚澜心中暗想，心中生出了一丝不服气。

    这天道怎么回事儿，什么成神，不就是逼着人要当圣母吗？

    瑶华像是能听到她的心声，又是一声轻笑传来，

    “以德报怨？圣母？为何修真越是到了最后，能突破到越高境界的人越少？

    你以为，放下这些不该生出的欲念，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他人？

    能走出自身困境，突破自性束缚的人寥寥，顺为人，逆为神，无所欲求，方得大自由。

    越是想得到珍贵的东西，就越是需要付出难以完成的事情作为代价。

    若是重来一遭，你又会怎么选择？”

    楚澜一愣，她怎么选择？

    这里有她什么事儿，要成神的不是瑶华吗？

    难道……她亲妈成神不成功，这是指望她来完成她的遗志？

    一上来就指望她成神，瑶华真是妥妥的修真界鸡娃第一人啊！

    望女成凤也不是这么望的吧！

    “我不选！我都不选！我……我最多只是想好好修真提升实力，不再受人算计欺负而已啊，我不是非要成神！”

    “你说的也对，只要不再受人算计欺负就可以了，为什么非要成神呢？

    可是到最后，身……”

    瑶华话还没说完，楚澜眼前的景色全部褪色消散瓦解。

    她眼前一黑，知道自己这是心魔试炼完成，要离开心中内景了。

    身体好像在急速下坠，瑶华像是也知道她要离开了，最后那句话没再继续说下去，

    而是说了一句像在梦回香里她殉道消失之前，说过的，同样的一句话，

    只是这次她语调轻松愉悦，又带有几分揶揄，“楚澜，再会……”

    再会什么？

    还有，那句瑶华没有说完的话，到底是什么？

    待楚澜从心魔历练中醒来时，她正躺在那个铺着锦缎软垫的玉床上。

    她坐起身，呆愣得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楚澜此刻没有心思去思考，这里到底是哪儿，所有的思绪都还停留在心魔试炼的梦境里。

    “你终于醒了？恭喜啊，你现在是真正步入元婴了。”

    不知枯坐了多久，一道悦耳的男声传来。

    楚澜下意识抬头望去，眼前人月一袭月白衣衫，同色的发带将一头墨色长发束起，眸色深冷，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却格外的柔和。

    在梦回香中见到的场景，潮水般一下又涌入她的脑海。

    她在梦回香中看到的那个一身嗜血杀意，衣袍都被中州修士浸满如同地狱修罗的“无双”，与眼前这个风清月朗的莫无双，那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渐渐重合。

    “莫无双！”楚澜脱口而出。

    “你也是我娘留给我的‘遗产’对吧？”

    莫无双：？？？

    哪儿来的娘？

    什么遗物？

    他在她的心中内景里到底成了个什么东西？

    莫无双被楚澜这莫名其妙的一句问得一愣，一下没有崩住，一张俊脸瞬间有些扭曲。

    “楚姑娘，你……在心魔试炼里见到了你娘？

    那……令堂可好？虽然在下是真的不认识令堂，你下次若是再见到令堂，代在下向令堂问好。”

    他一番话说得得体又礼貌，但是楚澜听了却直皱眉。

    “现在就我们俩人，又没有外人在场，你还跟我这装什么蒜呢？

    我娘啊，你不是早就认识了，我娘！瑶华啊！”

    楚澜听到莫无双说不认识她娘时，一瞬间眼睛瞪大，激动地用手点了点自己。

    该不会离那些事情发生时间太久，莫无双都忘了吧？

    这人虽然看着容貌没什么变化，要是按年纪算，他也是个老妖怪了。

    莫无双不会就这张脸还看着年轻，实际脑子已经是老年人的脑子，已经开始退化健忘了吧？

    楚澜从原本的激动，转为一脸担忧地看着莫无双。

    心想着她亲娘留给她的这个“遗产”，也没考虑到这个使用的问题啊，年头太长了，莫无双要是脑子不好使了可咋整。

    莫无双在听到楚澜一口一个对称呼瑶华是“我娘”的时候，也两眼一黑。

    瑶华？

    是她娘？？

    他，是瑶华留给她的“遗产”？？

    他觉得自己胸口一闷，差点一口老血就要喷出来了。

    这孩子，到底在心魔试炼中见到了什么？！

    怎么一醒来就喊瑶华是她娘，该不会是那些心魔试炼里情景，把她给吓傻了吧。

    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后，他终于觉得自己又能顺畅地呼吸之后，长呼出一口气：

    “你说，瑶华是你亲娘？”

    “那肯定啊，你当年不是认识我娘吗？我生得跟我娘一模一样，那妥妥的是如假包换的亲母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