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楚澜说出“幽冥鬼蜮”“傀儡”这几个字的时候，莫无双一向沉静的眼眸里忽然多了一丝波澜。
但是他很快将这些情绪压下，看向楚澜与裴况师徒时，还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模样。
裴况听到楚澜神色紧张地问起禁地之事，还提到了傀儡，一时间心下大骇。
庄怀隽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他直接退后两步，重新打量了楚澜几眼，
“你们在禁地里碰见那些傀儡了？”
楚澜不知道为什么庄怀隽会那么惊讶，但是还是肯定点点头。
裴况似是一下子想到了什么，急声问道，“难道你们是在幽冥鬼蜮里碰上了傀儡，白老弟和他那徒儿才重伤的？”
“那倒不是，我们是在禁地里寻找出口时碰上那群傀儡的。白老头儿和红玉的伤……”
说到此处楚澜脸色愤然，“是我在下仙界结下梁子的一位死对头，凌清清，和她的同伴所为。”
“凌清清？！”
庄怀隽听到这三个字，纵然平日里再沉稳老练，也差一点要惊叫出声。
裴况听到这个名字也感觉有些耳熟，疑惑地看向自己这个反应有些大的徒弟，用眼神询问这个人是什么来头。
庄怀隽过了半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禀师尊，这凌清清，正是徒儿之前所跟您提到过的……是那个记名在醉霞峰下的，内门弟子……”
“什么？凌清清，原来是醉霞峰的弟子？”
这回找不到自己声音的变成了楚澜。
庄怀隽看着这位新晋醉霞峰长老的脸，充满同情地点了点头。
老天还真是……会开玩笑。
楚澜在心底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在上一世被穆景宁和凌清清设计杀身夺灵后，她原本以为，凌清清只是一个在穆景宁旁边的伥鬼，解决了穆景宁之后，那个菟丝花甚至不用她出手就要自生自灭了。
没想到这一世，凌清清才是她的宿敌。
穆景宁都死多久了？
灰都已经被吹散到世界各地去了吧？
凌清清竟然还能时不时跳出来，在她这里刷一下存在感。
主要是……这次在禁地里，她也没能成功杀了凌清清，让她跳崖逃跑了。
只怕日后不知何时又会冤家路窄。
“按理而言，她只是这醉霞峰的一个内门弟子，而醉霞峰之前因为白老弟不在中州所以长时间没有峰主长老出来主持事情，而在宗门内没有什么存在感，这次禁地巡查的人员里怎么会有她？
这次轮值明明是轮到了缥缈峰。”
楚澜略一思索，将当日见到的那位护着凌清清的好师兄的模样描述了一下。
裴况听完略一沉吟，疑惑道，
“你说的正是缥缈峰的第一内门弟子林虚意，此人天赋甚高，平日里品行不错，待人接物也很是得体，老夫有些印象。
只是，这凌清清是醉霞峰的人，怎么跟缥缈峰关系这么密切了？”
裴况不知道凌云剑宗里议论凌清清的那些八卦，庄怀隽可是有所耳闻。
听到他师父这么一问，又想到当时自己还因为觉得凌清清勤奋好学，有上进心而曾对她另眼相待过几分。
甚至还为凌清清向他师父求了个，带她去参加宗门秘境试炼的名额。
庄怀隽羞愧难当，一下面色爆红。
裴况看到自己这徒弟一下就变了的面色，像是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下一刻又起了些捉弄人的心思。
自己这个徒弟什么都好，要筹谋有筹谋，要经验有经验，要武力有武力，就是在男女之事上还是懵懂了些，
虽然他相信以庄怀隽平日里的敏锐和洞察力，不至于真的落入什么红粉陷阱里，但是多提点一下自己这个傻徒弟还是好的，毕竟吃一堑长一智。
况且，这些年庄怀隽替他办事，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和伎俩，已经很难有什么再让他上当的事情了。
如今这教育他的机会也是难得。
想罢裴况清了清嗓子，拿腔拿调道：
“怀隽，你怎么脸红了？可是有哪儿不舒服？
对了，这个‘凌清清’的名字，你有没有觉得有几分耳熟？
为师记得，在上次那宗门秘境试炼之时你好像跟为师提过这么一个类似的名字，你说有个新入门的小弟子，有冲劲儿不说，还心性不错，耐得住寂寞沉得住气，让为师给她个机会……
那人是叫什么来着？好像也是什么清清……”
“师父！徒儿，是徒儿错了，徒儿识人不清。徒儿等此间事了，就去缥缈峰找那韩智问个清楚，给您一个交代。”
庄怀隽被他师父这么一揶揄有些气急，语气又快又硬。
这还当着外人的面儿呢，他师父今天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他留。
唉，毁了毁了。
他这个宗门高冷男神的形象，恐怕日后在这位新晋的醉霞峰长老这儿，是彻底立不起来了。
楚澜看庄怀隽这个反应，就明白，这位裴况的亲传弟子，应该曾经也是凌清清美人计的受害者之一。
不知道是不是被楚澜眼中看向他时那莫名的同情所刺痛，庄怀隽像是要为自己找回点儿面子般，气急败坏道：
“我当时还是有所戒备的，她想利用我但是没有成功！
在宗门秘境试炼门口，哪怕她想挑起众怒，逼我打开秘境试炼之门我也没中计……
毕竟黑莲教要是察觉到了那处试炼之地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黑莲教？！
这个许久没有听到的三个字，一下唤醒了楚澜脑海中有些久远的记忆。
当日在拥月宗，皓玄真人正是被黑莲教一位身着黑帽黑袍的男人救走的！
她的双手有些颤抖，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
黑莲教，皓玄，凌清清，幽冥鬼蜮与傀儡，看来真是老天开眼。
所有她半知不解的谜团，老天爷今天是一股脑把所有的线头都塞在了她的手上。
楚澜稳了稳心神，看了一眼还在为红玉炼化狼骨的鹤老。
“裴宗主，庄师兄，看来我今日需要向二位请教的问题会有些多，我们还是移步屋中，坐下来详谈。
操控炉火是个耗费精神力的细致活儿，此处还是留给鹤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