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个实验二组，他转到周康乐面前想问一问时，就看到周康乐正在默默掉眼泪。

    “你哭什么，以后有的是机会报仇。”

    周康乐不说话。

    程安没话找话，“他们说实验二组，李大壮给藏起来了，你知道吗？”

    周康乐抽抽鼻子，声音里带着些微哭腔，“我在一组，二组就是研发出仪器，能控制变异动植物作战的那个。”

    程安心底微动。

    这样说来，剧情里，后面李大壮应该是把实验二组接到古城聚集地了。而在周康乐离开后，聚集地被变异动植物和丧尸潮吞噬，最大可能是步了云池聚集地的后路，自作自受。

    程安没时间去管别的聚集地事情。不过，如果在这里杀掉李壮，或许古城聚集地也就没那么快灭亡。

    还能帮周康乐报仇。

    他是真见不得，这主角抹着眼泪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想让他知道，是你杀的他吗？”

    周康乐停下脚步，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问你话。你说。”程安故作了些不耐烦语气，催促道。

    “想。我想用我哥后背上的那把刀，杀他。”周康乐又低下头去，小声说着。

    “行，知道了。”

    程安将周康乐带到峰顶，安置好。又将一直在附近溜达跟着的丧尸弄来，用异能拔下后背上的刀。

    “在这里看着。”

    程安话音落，身影消失在峰顶。

    那把悬浮在空中的匕首，也同时消失在周康乐的视野中。很快，他的感知范围里，出现那群人。周康乐找了个位置，缩在一块岩石后方，从包里翻出一个望远镜。

    那群人围成防御阵型，两个副队长在最中间。此时也不吵架了，共同对敌。而他们的敌人，仅仅是一把短小的匕首。

    “是他……”李副队长终于认出匕首。

    下一刻，那匕首停止了对外围的侵袭。停顿一下后，冲着人群中间而去。

    就算队伍里有七阶金系异能者，也没能及时拦下。

    队员们眼睁睁看着，那把匕首消失在空中，然后出现在李副队长的后肩上。他们甚至都没看清，匕首是怎么绕到他身后的。

    只见那匕首再度凭空拔出，冲向他的右臂。

    周康乐哥哥那只丧尸的右胳膊，也是被他砍掉的。当时他认出了那只丧尸，是下了死手的。可惜第二次谋杀没成功。

    “匕首上的血，是丧尸的？”

    “看这样子，李副队被感染了……”

    “要异变了！散开！”

    “我没……”

    李副队的速度异能在疯狂运转，其他队员只看到一个模糊连续的人影，来回奔跑，甚至看不清那张脸和身躯。

    可这样的速度，想要摆脱匕首，也没成功。那匕首一直紧跟着他。

    他知道是那少年身边的风系异能者做的，想说些求饶的话。一个急转后他停下来。

    但那匕首没停，再次插入他后心。

    异能运转越多，被感染的速度越快。加上右胳膊断掉，一瞬间大量失血造成的身体虚弱，让他很快就有了异变征兆。

    “我也不想杀你哥……是他非拦着你进实验室……周……”

    脖颈上一道凉意袭来，紧接着他的视野在旋转，变低。

    他看到一个无头身体在奔跑，又几道流光过后，一把匕首插入后肩，那无头身体猛然栽倒。

    “啊！救……”

    “不关我事啊……”

    “集合！防御！准备撤退……”

    “队长，那刀子好像不动了。”

    “去看看……”

    周康乐看到了山下发生的一切，自语似的呢喃了一句，“可以拿走他的晶石吗？”

    两秒钟后，一道身影出现在旁边。

    半透明的黄豆大小的异能晶石，漂浮在两人中间。

    “谢谢。”他低声道谢，从包里翻出东西收好。

    程安背起微颤的右手，笑说：“现在可以心甘情愿跟我走了吧。”

    “嗯。”周康乐放好东西，往山下看了一眼，跟着程安，走入北面的下山路。

    对程安来说，第一次很难。可一旦迈过去了，再回想，似乎又很简单。他不止杀了李壮一个，还有其他两个，参与讨论并赞同，带不走人就带走晶石的异能者。

    “你之前在一组，其他人呢？”程安走在前面，不时放缓脚步，回头等他。

    周康乐突然一个加速，伸手拉过他右手，拽着他走。边走边说，“馨馨姐姐他们为了送我出聚集地，没出来……”

    ……

    曾经他一心想要进入的实验室，却只是拿他做异能升阶实验。他因为无聊，捣鼓了很多小玩意。

    于是一年前他刚从三组调到一组，认识这些人时，以为自己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被拘禁，照旧会被圈养成为实验体罢了。

    可与预料中不同，一组是真的把他当作组员。

    他是一组年龄最小的一个，大家总是夸赞他有天赋。就算他不小心忘了某次实验测量，也不会被冷脸，不会被惩罚必须完成一定实验进度才能吃饭。大家也会共同合作，各自发挥长处，共同进行各项研发。

    他才知道，原，不是所有的实验室，都是冰冷孤独的。他，也不再是一个人。慢慢的，他走出失去家人的悲伤，也中止了那个超大功率的丧尸吸引装置。

    直到那一天，他看到二组成员在测试新发明——据说可以同时控制大量变异动植物，和异能者协同作战。

    他一眼就看出，那机器的不稳定性。回去后，他和组长说了。后面一组全员反对在聚集地内进行大规模实验，甚至提出聚集地外某处有更适合的场地。

    而二组成员坚持他们已经做过范围测试，不会有问题，在聚集地内实验，也是为了震慑某些别有用心之人。

    后来，实验测试变成权势争斗。再后来，那台大功率机器还是在聚集地内启动了。聚集地内部，包括附近方圆几十公里的变异动植物，全都疯狂攻击活人活物。他们甚至不分敌我，自相残杀。

    异能者们控制不住局面，跑的跑，死的死。而人数更多的普通人，根本就没有逃离的机会。

    最后，连大规模丧尸潮都来了。

    一组成员们为护送他出聚集地，一个个倒在了逃离的路上。他见到的最后一张面孔，是馨馨姐姐。

    那个总是会在他沉迷于实验的时候，笑着提醒他，要劳逸结合的温柔女孩，被丧尸伤到，那次，她用力将他推出聚集地，用仅剩的一点异能关闭了大门。

    然后就是李壮欣喜的声音。他送他到普沧市，让他继续往城里走……

    他一直在想，是不是因为自己太好玩、太调皮了，所以身边的人都离开了他。

    如果他能老老实实待在实验室，就不会撞见那次测试。一组不会因为反对实验，而被全体监禁。也就不会在变异动植物和丧尸潮来袭时，因为被关押而错失最佳撤离时间。

    或者，当初听哥哥的话，没有偷跑出房间，就不会遇到李壮。又或者，他没有说出自己的异能，哥哥也就不会出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