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抉择
作者:校正三   新冷战:异界入侵最新章节     
    一朝政变,是国防军数千季节寒暑的血泪。

    对这次政变的策划已经持续数十年,从上个世纪中下叶开始,国防军为直取SS的地下首都,连续几十年都不停地渗透着一家铁路公司,如今这家公司的原班人马早已离开,使其成为一座空壳,但在外人看来,那铁路公司依旧在正常运行着,殊不知每一名工作人员都是国防军。

    六十年光阴转身即逝,一朝炼狱岁月慢似凝滞。

    2008年10月4日凌晨,黑轮日公国地下城市中。

    空中爆裂开无数朵灰色的尘埃,而后狂暴的铁雨向废墟间的步兵群倾斜而去,地面泛起上千道尘浪,国防军步兵则在铁屑组成的大雨中炸成一团团血雾——装甲列车上大口径火炮发射的空爆弹一次又一次阻挡了国防军的冲锋。

    但国防军知道,自己唯一的使命就是“守住站台”,以使援军源源不断地进入地下城市中。

    几辆国防军的12号坦克不断轰击着装甲列车的侧面装甲,在惨烈的互相轰炸后,装甲列车侧面的装甲开裂,出现一个直径一米的巨大裂口,而数名国防军步兵弯腰掠过地面上的血河,将温压手榴弹和反坦克手榴弹掷入裂口内。

    手榴弹炸毁了炮塔下方的弹药舱,瞬间那节车厢被一团巨大的火球淹没,钢铁碎片四处飞溅,那门搭载着短管大口径榴弹炮的铸造炮台被高高掀起,甚至镶嵌在地下城市的混凝土穹顶上。

    远方回荡着嘶鸣——一列国防军的装甲车开入城市,铁十字在烧焦的装甲上依旧泛着银光。数门大口径火炮向SS的装甲列车掷出一片燃烧的光晕,仿佛战列舰在海面上的贴身炮击,大口径炮弹的爆炸震碎混凝土穹顶的表层,两列装甲列车顿时被淹没在无边无际的尘埃瀑布中。

    当炮火平息,尘埃散去时,两列装甲列车都被烧焦,仿佛两条被烧焦的死蛇。但国防军的装甲列车还在熊熊烈火中继续前进,火焰随着列车的前进被拉长为一道飘逸的红霞,仿佛一支被射出的火矢,沿着铁轨撞上SS的装甲列车,霎时间钢铁的号角响彻整片地下城市...

    ...

    望着面前的作战地图,克普利尔只能通过各战线时不时传来的零碎战报来判断地下城市中的战况,此刻他仿佛面对着一片巨大的混沌。

    但他也知道,国防军的战况不容乐观。一般来说,即便是黑轮日公国的首都,最近的部队赶到也需要一个小时,但这次国防军刚刚进入城市十分钟左右,SS的装甲力量就蜂拥而至,这似乎是SS故意设下的埋伏,但哪个军队敢于把自己国家的首都当做诱饵?

    虽然此时的国防军不至于败退,但已经被SS拉入持久战的泥沼中。一场政变最需要的就是迅速,一旦时间超过一天,SS的支援力量就将源源不断地进入首都中,届时即便国防军已经夺取政权,也将难以掌控这个国家。

    “111部队,现在,我,代表国防军批准使用晶潮气体!”克普利尔颤抖的手抓起话筒下令道。

    晶潮气体是从星璇翼上提取的星璇气体经过处理后得到的,晶潮气体的毒性减弱很多,结晶效率更高,产量更高,自从克普利尔在等离子幕墙第一次目睹这些碳基生物缔造出的奇迹时,他就决定将它们磨成一把锋利的剑了。

    “克普利尔将军,你疯了么?”一名安伯德的亲信军官站起来高声质问道:“地下城市里还有平民呢!”

    “晶潮气体已经被去除毒性,至少它们现在不是沾之即死的剧毒气体了,它的主要作用还是利用与空气反应剧烈生成结晶的性质来阻滞敌方装甲部队的推进。”

    “但这依旧会伤害到平民!即便是晶潮气体,吸入后与肺部内的气体混合依旧会使人在痛苦中死亡!”

    “这是战争,战争就必须要有人牺牲!”克普利尔回过身来说道。

    “我们是守护人民的军队!即便战况再惨烈,我们也不能将枪口朝向我们所保护的平民!这是对普鲁士精神的背叛!”

    “把那些人称为平民已经是对他们最大的宽恕和仁慈!数十年来,他们一直狂热地信奉着极端民族主义,如邪教徒一般追随着Nc党的统治,这还不足以证明他们是罪人么?”克普利尔短暂沉寂下来,而后走到安伯德亲信军官身旁,右手搭上他的肩,隐去那因泛着银光而略显刺眼的铁十字肩章:“我知道,我也很心痛,但我们的身后就是悬崖,我们不可能再后退半步,用几条无辜的人命换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未来是值得的。”

    “可是自此之后,人民还会再信任国防军么?”

    “至少我们曾经反抗过恶魔的统治。”

    ...

    蓝色的气体开始在地下城市中弥漫,似乎是一场极为缓慢的蓝色海啸。

    蓝色雾气与照明弹的红光相交融,使得仿佛是一大桶鲜血倒入冰水后产生的迷离投影。

    国防军在政变初期就占领了空气交换厂,并且在投入晶潮气体的同时改变地下城市内风向的流通,使国防军处于上风口,SS处于下风口。

    坦克的发动机不断吸食着这些蓝色的气体,结晶如病毒般在这些钢铁怪兽体内蔓延着,每一个齿轮,每一根杠杆,每一台气缸都结满蓝色的冰霜,坦克的发动机开始发出疲惫的嘶吼,仿佛一只猛虎死前的喘息。

    莱茵哈德望着远方袭来的蓝色雾气,发现防弹轿车已经多处变形,即便关上窗户也难以维持气密性。莱茵哈德半躺在座椅上,踢开被钢筋卡死的车门并手持半自动步枪警戒。

    蓝色雾气中骤然冲出数个佩戴着防毒面具的士兵,他们的作战服和枪支上都被覆盖着一层蓝色结晶,似是一层蓝色的霜,而更多的蓝色结晶钟乳石般挂在防毒面具滤毒罐下方,使得他们头部的动作变得格外迟钝。

    莱茵哈德立刻发现了他们领口前的铁十字,而佩戴防毒面具的士兵也看到莱茵哈德那让所有黑轮日公国公民都无法忘记的面孔。

    莱茵哈德扣动扳机的同时将身体撤回车门后方,一枚7.92mm子弹击中国防军士兵的面门,将头盔和防毒面具掀起来,而国防军士兵也用突击步枪开火,凶猛的火力顿时使车门外侧的装甲产生蛛网般密集的裂痕。

    莱茵哈德失去左臂的义肢后,很难操控半自动步枪的连续射击,在将剩余的几发子弹打光并杀死一名国防军士兵后,莱茵哈德迅速抛开半自动步枪,抽出手枪并用车门上的把手打开保险向外射击。

    一名国防军士兵试图掏出手榴弹,莱茵哈德立刻向他的右臂开火,使他的右臂如枯枝般垂下。

    两名护卫以防弹轿车和倒塌的钢筋作为掩体,不断向着国防军火力压制。

    打空手枪子弹后,莱茵哈德望着被护卫的突击步枪压制在掩体后的国防军士兵,立刻回身扳倒座椅,露出后备箱中的黑色木箱,扔掉手枪并打开木箱后,其中赫然是一挺泛着金属与油料光泽的轻机枪。

    握住轻机枪的握把并踢开另一侧的车门,莱茵哈德将环带挂在身上,提着轻机枪跑到车外,以防弹轿车作为掩体架上轻机枪,而两名护卫也停止射击,其中一名护卫更是心有灵犀般按着轻机枪的握把以减轻莱茵哈德作为残疾人使用轻机枪的不便。

    国防军士兵误以为火力减弱,于是冲出掩体,殊不知一根漆黑的枪管正隐藏在杂乱的钢筋中,当国防军的身影显露之时,那根漆黑的枪管便开始咆哮起来。

    轻机枪喷出的弹雨瞬间将暴露在视野中的国防军士兵撕碎,而那几名躲藏在掩体后的国防军士兵,也在铁雨下随着掩体一同烟消云散。

    背后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莱茵哈德立刻提起轻机枪,两名护卫也迅速举起手枪瞄准从身后逼近的人影。

    那是一个身着德式传统服饰的老人,他枯枝般的右手上握着一个被蓝色结晶覆盖的防毒面具滤毒罐,因为滤毒罐中已经被大量蓝色结晶堵塞,导致滤毒罐在短时间内毫无透气性且变得沉甸甸的。老人正弯下腰,去捡拾着地上的一个未开封的滤毒罐,而那滤毒罐正是防弹轿车被变电箱砸中时从车内飞出来的。

    老人察觉到莱茵哈德的注视,他回首看向SS的接班人,敬畏,恐惧与自责在一瞬间闪过,刹那间茫然无措地呆立在原地。

    莱茵哈德放下轻机枪,两名护卫也放下手枪。而老人并没有去捡拾地上的滤毒罐,而是迅速转身逃离,他的身影很快被蓝雾与红光模糊,最后,莱茵哈德依稀看到那身影在雾中咳嗽几下,而后倒地不起,与废墟永远地融为一体。

    莱茵哈德戴上防毒面具,捡起地上的滤毒罐安装并取下密封盖,两名护卫也戴上防毒面具,穿越数层蓝雾,在信号弹的照耀下进入一座如墓碑般死寂的居民楼中。

    居民楼外层都是坦克高爆弹和混凝土弹轰击后产生的裂口,而当莱茵哈德和护卫进入居民楼时,人类的暴力体现得更为直观——高爆弹产生的冲击波震碎玻璃,强悍的冲击波在室内四处回荡,在一处走廊内,所有房间的门都打开着,各种精美的欧式家具已经被扭曲为一堆碎木或金属,像下水道中的垃圾一样堵塞着门窗和走廊,其中不时可以见到被撕碎的人体组织...

    莱茵哈德和护卫推翻几个被冲击波掀到走廊内的床和桌子,构成一个简易的密闭空间,并呼叫支援。

    莱茵哈德望着破碎窗外战火飘摇的地下世界,与偶尔掠过的人影和坦克,愈发感觉自己是在一场阴谋中。这阴谋很庞大,很可能来自比他地位高得多的上位者,他不想牺牲自己的前途去反抗,更无力去反抗,于是他选择在政治中进入沉默期。

    ...

    在晶潮气体瘫痪SS的装甲部队后,国防军的坦克部队快速推进。

    当国防军的部队在地下快速行驶12公里后,抵达帝国总统府附近。由于撤退路线被国防军在政变初期摧毁,元首和SS首领等高层人物仍被困在总统府内无法撤离。

    帝国总统府形似柏林国会大厦,但不同的是它大幅减少窗户的面积,为混凝土装甲让步,这使得它看起来就像一个没有任何五官的巨人头颅。帝国总统府周围没有建筑而全部是环形公路,使得冲击的部队直接暴露在火力下,且帝国总统府完全按照碉堡来设计,混凝土最厚处达5米,且有可升降的炮塔和反装甲火力。

    当国防军的第一辆12号坦克暴露在帝国总统府的视野内时时,地下炮塔从各种平坦地区升起,包括花园,公路,停车场和人造森林等区域,如同一扇扇展开的灰色蚌壳。一枚炮弹直接命中其首上装甲并将其击穿,发射药的燃烧使炮塔座圈喷出一圈花环似的火花。

    这些炮塔大多装配150mm改良型火炮并发射破甲弹,可以轻松击穿12号坦克的正面装甲。

    10辆12号坦克借着楼宇的掩护向炮塔射击,但由于底座不同,SS的固定式炮塔可以搭载装药量更大的炮弹和更高效的装弹系统,这使得任何试图穿越开阔地带的坦克都会被击毁。

    ...

    而在克普利尔将军的批准下,国防军开始使用一种更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

    “幽灵胶”炸弹。

    克普利尔深知这项技术还不太稳定,他们也缺少实验,因此无法确定该武器的威力范围。

    在使用前,克普利尔在办公室内踱步,周围的墙壁上挂满国防军中立下丰功伟绩的将领的画像——隆美尔,古德里安,曼施坦因,现在,他感觉所有的国防军将领都在用一种比军刀更锋利的目光凝视着他,几乎要刺穿他的皮囊,挖出他的心脏,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这个国家必须走上的道路,这是历史的选择。”克普利尔对着满墙的国防军将领自言道。

    幽灵胶炸弹以幽灵鳐的身体介质“幽灵胶”作为战斗部,在实验中实验人员观测到幽灵胶会受电磁场的影响而不断改变形状,因此幽灵胶炸弹的战斗部后方还有一个高能线圈以激发幽灵胶。

    承载幽灵胶炸弹的载具为一辆去掉炮塔的12号轻型坦克,而幽灵胶炸弹本身则像一枚巨大的火箭弹。为掩护幽灵胶炸弹,国防军不仅在12号坦克上加装了钢制棚顶,还安排多辆坦克护航,幽灵胶炸弹的发射车长相怪异,吸引一大群埋伏的SS士兵攻击,在牺牲2辆坦克和3辆装甲车后,幽灵胶炸弹终于运抵发射位置。

    幽灵胶炸弹的尾部喷出细长的火焰,宛若升空的巨大火矢,尾焰的光芒在地面形成一道游动的红色光带,向帝国总统府迫近。

    刹那间,闪耀的白光覆盖整座城市,白光在爆心形成一颗短暂出现的白炽星点,而后在白炽星点前方骤然喷出一片蓝色的光海——那正是因电磁场刺激而不断变形的幽灵胶,刚开始电磁场在幽灵胶中放射着强光,而在幽灵胶扩大后,人们觉得那仿佛是从半空中倾斜而下的半透明胶状海水,形成缓慢的洪水般将帝国总统府笼罩在胶状海洋中。

    只要电磁场能穿过的地方,幽灵胶就能穿透。幽灵胶就像一大块不断流动的半透明蓝色凝胶,先笼罩帝国总统府,使其中的电子设备全部报废,士兵则全部呈烧焦状,而当幽灵胶碰到帝国总统府下方的电缆网络时,幽灵胶被短暂冲散并触底反弹,继续在其方向上跃进约1.2公里后才停下并被高压电网冲散,期间笼罩的数座居民楼中的所有居民全部死亡。

    炮火逐渐沉寂,国防军向着帝国总统府发动冲锋...

    面对着前线传来的战报,克普利尔像一个走火入魔的僧人般,不断低声地自言,他的思绪似乎因为平民的伤亡而迷茫,徘徊,崩碎。背后数个国防军将领画像上的目光如同燃烧弹一般炽热,令他难以忍受。

    ...

    在帝国总统府下方,高层军官躲避在SS专用地铁站中以躲避炮击。

    就在刚刚,幽灵胶炸弹产生的幽灵胶撞击地铁站上方的电缆网络,像一个水球般弹起并向前方跃去。幽灵胶的撞击摧毁了帝国总统府中的电子设备,地铁站的照明灯上顿时间浮现无数火星,像燃烧的花雨般落下,而后骤然熄灭。

    依靠备用电力系统,SS的高官们在黑暗中摸索着——由于政变初期的破坏,这条用于紧急逃生的隧道已经在距离站台2.4公里的位置上被地下城市上布设的炸药摧毁并造成塌方,使得列车无法进入帝国总统府中进行救援。

    地铁站已经完全与帝国总统府隔离——数个厚达2米的巨大铁门将两者联通的唯一道路阻断,使得工兵需要花费长时间爆破。但国防军没有那么多耐心,他们知道元首阿道夫.希海茵.安托列尔和SS领导人海因里希.路易特伯德.兰伯特.希姆莱就在下方几十米处,控制他们就相当于控制了整个黑轮日公国。

    炸药的爆炸声如同巨人的心跳般洪亮而富有穿透力,但在幽深的隧道深处,传来某种事物轰然坍塌的巨响,以及钢铁巨兽悠长的号角...

    这个国家的每个人都无法抉择自己的命运;但这个国家的每个人都将抉择国家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