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柒染只觉得喉咙一甜,一股猩红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口中喷涌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触目惊心的弧线后,溅落在冰冷的地面上。那鲜艳的血色与周围萧瑟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一朵盛开在死亡边缘的花朵。
她的身体剧烈颤抖着,脚步踉跄,仿佛下一秒就会轰然倒地。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拼尽全力将手中的‘红鸾剑’猛地插入脚下坚硬的土地之中。剑身入土三分,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而烟柒染则借着这股力量勉强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身形。
此刻的她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下来,浸湿了她凌乱的发丝。原本灵动的双眸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痛苦。
然而,尽管如此,她紧咬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呻吟,那倔强的神情如奔赴了战场的将军一般。
待伤势稍有缓和,烟柒染也不敢地上脏污席地盘腿而坐,吃了一颗三师兄给她的固元丹,这才闭上眼睛调息运功疗伤。
无尘已死,只等朝廷的人一到,帮助那些‘将士’早早往生,她就可以离开边关了。
远在凌州城的晏时桉和‘地瓜’一直在院中站着,自是看到了漫天的红云:“染染,胜了,对么?”
晏时桉看向‘地瓜’,他不知道‘地瓜’是何身份,但也听染染提起过,‘地瓜’失去了记忆,一直陪在她身边长大,‘他’与染染更有眸中莫名的牵绊在。
千里迢迢,他唯有将希望放在‘地瓜’身上,又何曾不是安自己的心。
他想用传音符,却又怕误了她的事情,害她分心。
‘地瓜’确实有感应,而且很是强烈,俊逸出尘的面容都更加苍白了几分:“她还活着!”
其余的相较而言都不是那么重要了,‘他’直到她受伤了,还伤得不轻,无尘出现在阵法之上,‘他’对无尘堕入魔道,法力倍增的情况就已经有了些许了解,那时的‘他’就已经在担忧烟柒染了。
还好,她胜利了,且还活着,这些对这些关心她爱护她的人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晏时桉听到‘地瓜’肯定的答复后,心中一块大石总算落地,但紧接着他又眉头紧锁,“她虽得胜,可想来也知道她胜利的千难万难,不知道被伤到了何种地步。”
凌州城他暂时还走不开,边关那边还要等,唯有尽快解决手头的事情才能去与她汇合,但‘地瓜’不一样。
“你去边关找染染吧!”
‘地瓜’并未答应:“我既然答应了她,就要说话作数,我若真听你的去了边关,她反而更要担心你,而不能好好养伤。”
果然,唯有早些探查清楚凌州和凛州的情况才行。
烟柒染这边,经过一番调息,内伤已好了大半,直接回了边陲镇,等待着朝廷前来接洽的人。当然,填饱肚子首当其冲。
“少爷,十五回来了。”初一在门外喊道。
晏时桉从床榻之上直接起身,连外衣都来不及套:“快让他进来。”
这几日以来,他已经从先前派来的人口中得知,如今凌州城的所有钱庄、赌坊、粮食铺子、青楼,以及赚钱的布庄、酒楼等等都落入了同一人手里,更为惊人的是这人还同时管着那地下钱庄。
毫无疑问,这个人已然全面掌控了凌州城的经济命脉。
而他们之所以会不慎暴露行踪,正是因为在试图摸清地下钱庄这条错综复杂的线索之时出现了纰漏。结果引来了一场犹如狂风暴雨般的围剿式大屠杀,损失惨重。
然而,事情并未就此结束。经过一番深入调查后,他们又有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发现——在凌州城内那些原本属于他人但现已改换门庭的深宅大院之中,居然藏匿着为数众多的身影。这些人并非普通百姓,而是清一色的行伍出身。
显然,这里面必定隐藏着巨大的阴谋和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知道这些人来自哪个军营,又或者是被人私下训练豢养的精兵。
这水深到不可想象。
初一搀扶着十五进得屋内,身上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就连脸上都有挂着血迹,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旁人的,他要勉强地单膝跪地行礼,立刻就被晏时桉制止了,让他靠在软榻上,“初一,快请白师兄过来。”
白亦苏很快被请来,有初一帮忙打下手,十五身上所有的伤口很快就被上了药,包扎好了。
“虽不致命,但伤口颇多,流血不少,还是要好好将养,我这就写了方子找人熬药送来。”
起身后,白亦苏还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别学某些人,年纪轻轻的就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晏时桉用曲着的手指节按了按眉心,不敢说话,他为了早日能与烟柒染汇合,这几日是白天晚上不曾合过眼,今晚还是被白亦苏按着休息的,甚至为了搬出了烟柒染来。
十五低头致谢,随即又道:“劳烦白公子帮忙看看跟我一起来回的兄弟们。”
白亦苏颔首:“放心,有我。”
晏时桉送了几步:“有劳三师兄了。”
待晏时桉折返回来,十五面色凝重:“公子,凛州内外看似松驰,暗中层层把手,固若金汤,皆是武功高手。”
晏时桉眉头紧锁,“凛州作为大长公主的封地,竟聚集了如此之多的武功高手!你们此行可查到了凛州城金银流动方向?与这凌州的地方钱庄可有关系?”
十五欲起身,却牵动伤口,晏时桉让他坐下说便是,“公子,凛州已经被军方控制,上到官员、下到百姓,皆已关入凛州知府大牢,牢中关不下的就寻了其他地方,皆有高手把守。而且与凌州城相同的是,所有金银皆入了凛州城内的公主府。
而凌州地下钱庄的管事则是听命于大长公主身边的第一护卫,他如今就在凛州城内。”
晏时桉一惊,“大长公主竟已经放在了明面上?”
她现在死死把着凛州城,凌州城也已经被她捏住了嗓子,这两个富庶之地在手,就相当于握住了养军的钱袋子。
这是不是代表,她不想等了,不想装了。
京城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