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郁澜不知道张启灵在想些什么,看着眼前人这张和以前一般无二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就是没有以前的那种感觉了。
各种情绪如潮水般褪去的那一刻,有这么一个疑问从潮水中渐渐露出全貌。
一个人如果失去了记忆,那么他还是以前那个人吗?
如果不是的话,那么这人还值得自己付出这么多吗?
或许从她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答案就已经出来了。
想到这里,她的脑子里不断有一个极具诱惑力的声音在重复地说,“收手吧。”
这可不太妙啊,张郁澜仅存的理智心说。
她在盘算的时候已经计划好了,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张启灵失忆这件事对她造成的影响。
比她预计的还要大。
假如眼前的人如果不是记忆里的那个人,是不是说明她可以并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人。
消失了。
想到这,张郁澜感觉自己心里一直提着的一股劲好像散了。突然觉得看什么都很没意思。
“啧。”
以前经历过一次的她,很清楚现在她的这种感觉是怎么一回事。
通俗点来说就是,心气,散了。
不知道自己现在做的事情有什么意义。
貌似人活着这件事情本身就是没有意义的。
内心的想法影响着张郁澜整个人的状态。
她低下头双眼无神地盯着脚尖,胳膊侧倚着桌子,将身体大部分的重量都分散在桌子上。
感觉到眼前人周身消极的氛围,张启灵开口想安慰她两句,不等声音从嗓子里面发出来。
门口处‘砰’的一声闷响,霎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给抢了过去。
沈晓时的视线在锁定张郁澜的那一刻,就径直朝她冲了过去。
她伸手环抱上张郁澜的腰,一屁股坐在地上,没骨头似地粘在对方的身上,就开始丝毫不顾及形象地张着嘴大哭。
和最了解沈晓时是个什么性格的张时,在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默默移开了视线。
在得知她母亲去世的时候,这家伙也是这样。甚至比她这个亲女儿都哭的伤心。
看着眼前人泪水在自己衣服上洇开的一片水迹,张郁澜伸手轻轻摸了摸沈晓时已经长到胸口处乌黑油亮的头发。
心道,果然是年纪还小,一点都经不住事。
先前各项事务都需要沈晓时去处理,不能有一点松懈。
精神好似预备发射的弓弦一直都紧紧绷着。
现下一松,情绪便一下子都返了上来。
张郁澜看向沈晓时的目光好似一滩清澈见底的池水似的,轻声道“辛苦了。”
“张时。”
突然被点到名字,张时还以为是张郁澜有事情要吩咐,立马把头给转了过来。
视线就这样径直撞进了张郁澜的目光中。
“辛苦了,左婕。”
在听到‘左婕’这个曾用名时,张时明显怔了一下,嘴角出现一抹淡淡的笑。
“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才好。”
那段时间,她晚上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这么长时间,大老板你都去哪啦?没事吧?为什么不带我?”
沈晓时哭够了,擦了擦眼泪抬起头,一连串的问题便像是连珠炮似的冒了出来。
张郁澜一直都有在避免将张时和沈晓时两人给卷的太深,只让她们负责生意场上的事情。
在回答这些问题的时候,张郁澜故弄玄虚道,“到时候你们就会知道了。”
意识到自己是在被糊弄的沈晓时不高兴地撇撇嘴。
大老板老是这样,有什么事情都不告诉她们。
就在这时,张启灵突然冷不丁地开口道,“包括我吗?”
现如今张郁澜也冷静了下来,面对张启灵看过来的目光,她心虚地默默移开了视线。
“当然。”
回想起自己方才思索的事情,张郁澜在心里将自己给好好数落了一通。
为了确保事情的发展可以像自己预料的那样,所以故意放任了张启灵失忆这件事情的发生。
结果人家真的失忆了,又嫌弃人家变了,想将人给放弃掉。
从这样的逻辑上思考,她和那些始乱终弃的渣男有什么区别。
虽然她的盘算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会来谴责她,但她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要知道有这么一句话说的好。
万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