呛人的味道淡了一点,谢沉砚才缓过神来。
他上下打量着鸨母,皱着眉询问:“你是这里的妈妈?”
鸨母捏着帕子掩唇笑了笑:“奴家就是这里的妈妈,公子可以叫奴家杨妈妈。”
谢沉砚得知对方的身份,也不含糊,开门见山询问。
“说吧,欢楼你打算卖多少钱?”
先前鸨母就在隔壁,谢沉砚和牡丹的对话她趴在墙上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谢沉砚说要买欢楼,丝毫不感意外。
笑道:“公子是个爽快人,那奴家也不含糊。实不相瞒,这几天有不少来找奴家,都说要把欢楼买下来……”
鸨母话还没说完,谢沉砚就急忙打断:“他们出多少?”
鸨母表情不变,娓娓道来。
“奴家知道公子诚心想买,也知道公子不差钱,银子对您来说,不过是一个数字。可奴家不过是一个平头百姓,那些贵人想把奴家这地儿买下来,奴家也得罪不起……”
又是说了一半,再次被谢沉砚打断:“怕什么,你只管把地卖给我,他们要是敢找你麻烦,你就让他们来找我!”
说话几次三番被人打断,鸨母脸上未见波澜,只是在心中遗憾地叹了口气。
若是谢沉砚早半个时辰来,她肯定立刻就跟他把地契签了。
可现在,她已经先跟小二爷签了地契。
就算谢沉砚能跟小二爷抗衡,把地契从小二爷手里抢过来,可她只是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若是小二爷要找她麻烦,她就是拿了钱也没命花。
想到隔壁的小二爷,鸨母心一横,说出事先准备好的托词。
“公子见谅,不是奴家不愿做公子的生意,而是奴家已经决定,将欢楼以竞拍的形式出售,公子若是诚心要买,还请七日后再来,到时候价高者得。”
谢沉砚本以为跟鸨母快速谈好价钱,立刻就能签地契。
没想到还要再等七日才能竞拍。
谢沉砚皱起眉头,沉声问道:“竞拍太麻烦了,你本来打算卖多少,我出双倍的价,你直接把地卖给我就好。”
听到双倍价钱,鸨母狠狠心动了。
但隔壁的小二爷如同大山一样压在她心头,哪怕她再想把地卖给谢沉砚,也不敢松口。
“这不是价钱的事。”
谢沉砚提高价格:“三倍!”
“谢公子……”
谢沉砚再次提高价格:“四倍!”
鸨母叹了口气,无奈道:“谢公子,这真的不是价钱的事,哪怕您出价到十倍,我也还是那句话,欢楼这块地七日后竞拍,公子若有意,还请七日后再来。”
谢沉砚也没想到鸨母竟然这么固执,连十倍价钱都没法让她松口,不由得产生敬佩之情。
他想了想,决定最后再试试。
“那个……杨妈妈,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
鸨母苦笑:“还请谢公子不要为难奴家。”
“好吧,我知道了,那我七日后再来。”
鸨母送了口气。
商定了买地的事,谢沉砚不愿久待,带着徽墨径直离开。
刚走出欢楼,徽墨就迫不及待追问。
“少爷,听那个杨妈妈的语气,买欢楼的人可有不少,七日后的竞拍恐怕是场恶战,咱们一定要买下欢楼吗?”
谢沉砚停下来瞪了徽墨一眼,厉声道:“买,为什么不买,人多又怎么样,你家少爷我怕过谁?”
徽墨腹诽:少爷您确实没怕过谁,可七日后的竞拍不是小事,若是要拍下欢楼,只怕得花大价钱,同样的价钱不知道能买多少田地,非要买欢楼,这不是败家吗!
然而徽墨只敢在心里想,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只是小心翼翼的劝诫。
“可是少爷,卖欢楼的人那么多,咱们不一定能拍下来,要不然咱们还是放弃吧,我都打听过了,城东有一间茶楼也要出售,咱们可以把城东的茶楼买下来。”
谢沉砚心中不悦。
他自然知道城东的茶楼便宜,也知道自己花那么多钱买欢楼不划算。
可他买欢楼又不是单纯为了做生意。
城南有宋南烛,城东有个锤子!
谢沉砚厉声道:“你是少爷还是我是少爷。”
徽墨一听就知道自家少爷生气了,也不敢反驳,弱弱道:“您是少爷……”
谢沉砚冷哼:“既然知道我是少爷,那我做什么事,自然有我的道理。”
徽墨附和:“少爷说的对,是小人僭越了。”
谢沉砚脸色稍缓。
徽墨还想问问谢沉砚,要凑多少银子才能把欢楼盘下来。
突然,谢沉砚猛地转身,抬头看着头顶的一扇窗户。
徽墨不明所以,顺着谢沉砚的目光抬头看,只看到了一扇紧闭的窗户。
他不解问道:“少爷,怎么了?”
谢沉砚眯起压,心中隐隐不安。
“刚才楼上的窗户是不是开着的?”
徽墨不明白他问这句话什么意思,挠了挠头,含糊道:“窗户不是一直关着吗?少爷,是窗户上面有什么东西吗?”
谢沉砚没有回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方才有一瞬,他感觉到窗户开了一点,好像有人站在窗户后打量着自己。
转念一想,应该是鸨母在上面开了窗,也没什么奇怪的。
很快,谢沉砚收回目光,带着徽墨径直离开。
欢楼雅间。
窗户再次被人推开,一个男人透过窗户缝隙,盯着谢沉砚渐行渐远的背影,视线中是毫不掩饰的怨恨。
欢楼的鸨母杨妈妈卑躬屈膝站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开口:“小二爷,您要奴家说的话,奴家都跟谢忱说了,您还有什么吩咐。”
男人不答,直到谢沉砚的背影彻底消失,在缓缓关上窗户,转身看着鸨母。
“杨妈妈,你觉得,你觉得谢忱能拿出多少钱?”
鸨母额上冷汗涔涔,压根不敢抬头看着男人。
小心翼翼回答:“以欢楼的价位,谢忱应该会拿出一千多两。”
男人冷哼一声,眼里近乎癫狂的精光。
“一千两?你未免也太小瞧他了!”
鸨母适时搭腔:“可欢楼值不了多少银子。”
“欢楼值多少银子,不是看欢楼本身的价值,而是出价者觉得值多少。”
鸨母心头一跳。
男人不合时宜冷笑一声,眼里满是阴毒算计。
“既然谢忱那么想要这家欢楼,那我就让给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