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搞错,前些日子,景王殿下派人跟我父亲亲口说的,殿下说他派探子埋伏在苍溪山三年,已经摸清了苍溪山的地形和布防,我和父亲开始也怀疑这是假消息,于是我们也派了几个人摸上苍溪山,结果还真和那个探子接上头了。”
谢沉砚越听越觉得别有深意。
汴京上下人尽皆知,景王就是个不学无术的闲散王爷。
若是景王真的提前三年在苍溪山安插探子,那说明景王此人并非真正不学无术,而是在韬光养晦。
景王藏了这么多年,如今主动跟花太守提起苍溪山探子一事,是不是说明他想凭借苍溪山剿匪的战功崭露头角,又或者说,他对那个人上人的位置产生的想法?
越往深处想,越觉得这个景王深藏不露。
谢沉砚听他姐姐说过,大魏皇室共有三十六名皇子,十二名公主,但真正存活下来的只皇子和公主加起来只有六人,众皇子中年纪最大的已经年近半百,最小的好像才三岁。
大皇子庸碌无能,全靠母族扶持,在朝中颇有势力,六皇子是当今太子,听说此人心狠手辣,颇有城府,一只手能捏死好几个兄弟姐妹,九皇子是他姐夫,因为才识渊博颇得圣上青睐,而十六皇子就是不学无术的景王。
剩下两个公主,一个是太子的亲妹妹,据说也到了待嫁的年纪,另一个就是三岁的十二公主。
能从四十八个皇子公主中厮杀活下来,景王又怎么可能真的不学无术。
一想到皇室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谢沉砚就觉得头疼。
他暂且压下思绪,对花展毅说道:“如果消息是真的,那景王藏得还真是够深的。”
“谁说不是呢。”
“好了,情况我大致了解了,等你们准备上苍溪山那天,记得提前过来通知我,我跟你一块上苍溪山。”
“那咱们说好了!”花展毅面露欢欣。
谢沉砚不耐烦道:“行了,剿匪之事改天再说,现在我要去更衣了。”
说着,就要大摇大摆从正门走出去。
眼见谢沉砚即将推开门,花展毅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冲过去,一把拉住谢沉砚胳膊。
“别从大门走啊,这外面可都是女眷,你要是从这里出去,外面那些人可怎么看咱们!”
谢沉砚不以为意:“我管别人怎么看我。”
花展毅放出杀招:“那你也不管宋姑娘怎么看你吗?”
这句话成功劝住了谢沉砚。
虽然在陈郡,他的名声已经臭得不能再臭,但今日宋南烛也在,他觉得还是有必要稍稍挽回一下自己的名声。
倘若从大门出去,定会被外头什么夫人小姐看到。
妇道人家最爱嚼舌根,这件事要是传扬出去,等传到宋南烛耳中,还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
谢沉砚当即收起了从正门光明正大走出去的打算。
他环顾一眼屋子,最后把目光落到紧闭的窗户上。
——若他没有记错,这间屋子的窗户正对着烧火的厨房。
片刻后,谢沉砚推开一条窗户缝,等到窗户外没人走过,才从窗户翻出去。
花展毅紧随其后。
谢沉砚也不管身后的花展毅,径直朝着院子走去。
花展毅看他如此急不可耐,有意捉弄他,开口喊道:“诶,那边是园子,没有更衣的房间。”
谢沉砚本意就不是更衣,而是借更衣之名去看看宋南烛。
当即粗声粗气道:“我爱去哪更衣就去哪儿,管那么多干嘛。”
花展毅耸耸肩膀,觉得不太好玩。
这要是在以前,沉砚为了自己的面子,再嘴硬也会圆自己说过的话。
而如今,这家伙好像不太在乎面子了,有些话哪怕明知道说出来会打脸,也不在乎了。
果然,情爱会使人性情大变,面目全非。
看着谢沉砚追逐宋南烛的方向渐渐远处,花展毅有些犹豫自己该不该跟过去。
沉砚跟宋姑娘是一对的,他要是跟过去,可能会破坏二人之间的气氛。
可转念又一想,沉砚现在才刚刚开窍,若他不跟过去,万一沉砚再像以前一样,因为气急说些浑话,惹宋姑娘厌烦,到头来被折腾的还是他。
花展毅权衡跟过去的得失,仅犹豫一瞬,当即决定跟过去。
当个多余的人就当个多余的人吧,他跟过去说不定还能沉砚这个直肠子出主意。
而且……
他还挺想看看,那家伙到底是怎么谈情说爱的。
花展毅心中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谢沉砚和花展毅两人一前一后往院子的方向走。
还没走到园子,谢沉砚就看到最不想看到了常欢。
今日金秋宴,由徐家做东,宴请的都是陈郡的达官显贵。
花家是陈郡内最显贵的官宦人家,许家的第一张请帖就是送到花家。
而谢家有五个姑娘,每个姑娘嫁的都是各州府赫赫有名的人家,尤其谢家大姑娘,还当了王妃,谢家虽然因为筹军饷之事一时落魄,但在陈郡的影响力仍旧不容小觑。
至于常家,常家在陈郡有三间赌坊,在汴京和其他地方也开有赌坊,算得上巨贾,自然也在被邀请之列。
谢沉砚以往参加各种宴会,乍一看到常欢,心中顿时生出一阵厌烦和仇视。
他停下脚步,直勾勾地瞪着常欢。
赶过来的花展毅顺着谢沉砚的目光,也看到了带着几个人鬼鬼祟祟的常欢。
花展毅扭头打量谢沉砚的脸色,看到好友脸上怒火熊熊燃烧,好意开口提醒。
“你别乱来,这里是许家,要是常欢在许家出事,会给许家带来麻烦的!”
谢沉砚眉眼流露出一股狠厉,几乎是咬牙切齿说道:“找个麻袋套他,拖出许家再打!”
花展毅:“……”
好家伙,跟麻袋过不去了。
花展毅拍了拍谢沉砚的肩膀,好心劝诫:“还是算了,今天这么多人都在,不宜生事。”
然而谢沉砚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自己该怎么报当初自己被常欢套麻袋殴打之仇,怒气冲冲地转身折回后厨。
花展毅无奈叹了口气,见常欢身边只有一个心腹,而这附近也没什么人,便不再阻止谢沉砚。
他心想,反正沉砚跟常欢已经撕破脸,今天不将常欢打一顿,改天也会打人家一顿。
反正都是要挨打,早几天和晚几天也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