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闹剧还没开始,就已平息,宋父松了口气。
他走到床边,等大夫把脉结束,担忧地问道:“大夫,我女儿怎么样了?”
胡子花白的大夫答道:“这位老爷放心,姑娘并无大碍,只是吸入了一些迷药,外加受到一点儿惊吓。”
说完,老大夫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天青色的小瓷瓶,把瓷瓶放在宋南烛鼻尖。
众人之间宋南烛皱了会儿眉,而后幽幽睁开眼睛。
宋南烛的记忆还停留在昏迷之前,睁眼看到一屋子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父亲迫不及待问道:“南烛你醒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宋南烛撑着身子坐起来,对着宋父摇了摇头,而后目光落在站在屋子中央的宋母身上。
声音不自觉压低几分:“母亲。”
宋母看都不看宋南烛,走到宋南姝身边拉起宋南姝的手,冷淡道:“她醒了,这下你放心了吧,你先跟房妈妈回家,这里交给父亲和母亲。”
谢沉砚和许佳慧皆觉惊讶。
哪有这样当人母亲的,大女儿才刚从昏迷中苏醒,她不关心大女儿,反倒去关心小女儿,搞得好像受伤的是小女儿一样。
宋南姝看到姐姐平安醒来,紧绷的心终于落地。
她还想再待一会儿,可宋母并不想让她久待,抓着她胳膊的手用上了七分劲,把她胳膊抓得生疼。
宋南姝知道待不下去了,要是再待下去,母亲还不知道会说出些什么。
这里是许家,不是自己家,要是母亲在这里发作,姐姐该有多难堪。
宋南姝不敢久待,反手挽上宋母胳膊,小心试探。
“母亲,那咱们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回去害怕。”
宋母不欲离开,可宋南姝又撒了会儿娇,直说自己害怕,说歹人还可能会再回来。
她这么一说,宋母也担心小女儿回家途中遇到意外。
终于,宋母狠狠瞪了宋南烛一眼,那目光跟看仇人似的,恨不得将宋南烛活剐了。这是在许家,宋母已经算是收敛了,但她的目光还是让谢沉砚和许佳慧心惊。
这宋母怎么这样看着宋南烛,难不成是恶毒后母?
宋母带着宋南姝离开,宋父置之不理,开口询问:“南烛,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宋南烛把方才发生的事一一道来,宋南烛说完,许佳慧接上话,特意点明自己看到谢沉砚救了宋南烛。
许佳慧的话说完,宋南烛和宋父不约而同皱起了眉头,这才发现原来谢沉砚一直在屋子里。
谢沉砚坦然接受两人的目光,而后把自己偶然路过园子,看到歹人对宋南烛想要绑架宋南烛,自己跟歹徒大战三百回合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听完谢沉砚的话,宋南烛和宋父表情复杂。
宋南烛心里尤其不是滋味。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每次见谢沉砚,不是自己遇到危险,就是谢沉砚遇到危险,不是谢沉砚来救自己,就是自己要去救谢沉砚。
要说是巧合,未免巧合过头了。
要说是谢沉砚故意做局,那也不可能。
还有自己之前隔三差五就梦到谢沉砚,难不成自己跟谢沉砚真的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可对着谢沉砚这张脸,听到谢沉砚说的每句话,她都不太舒坦。
宋南烛越想越想不通,为什么谢沉砚每次都能在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刻及时出现,心中隐隐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却又不敢确定。
相较于宋南烛的疑惑,宋父想的就比较简单。
他并不知道宋南烛经常梦到谢沉砚,更不知道谢沉砚也经常梦到宋南烛,他只知道每次自己女儿遇险,这个谢沉砚都能及时出现。
如果说谢沉砚一直派人跟踪女儿,感觉不太可能,因为女儿第一次遇险的时候,宋家才刚搬来陈郡没几天,谢沉砚根本不可能认识女儿。
还有后来女儿被苍溪山的山贼掳上山,以及不久前女儿落水,这些都是巧合,就算谢沉砚跟踪女儿,也不可能一直跟在女儿身边。
女儿每次遇险都能碰上谢沉砚,那就说明女儿跟谢沉砚有缘。
可宋父回想起谢沉砚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当即打了个激灵。
就算自己的女儿跟谢沉砚当真有缘,那也是孽缘。
他也不可能把女儿嫁给这个嘴贱至极的混世魔王,得赶紧想法子,斩断两人之间的孽缘。
思及此,宋父一刻都不想看到女儿跟谢沉砚同处一个空间。
赶紧道:“南烛,既然你已无碍,那咱们先回去吧,不要在这里叨扰人家了。”
说完,对着谢沉砚说道:“谢少爷,你救了小女,老夫十分感激,只是眼下小女受了惊吓,还是先回家静养,等改日老夫定携厚礼登门拜谢。”
此话一出,谢沉砚觉得十分耳熟,不由得在心里啧啧感慨。
这个宋老头跟宋南烛不愧是亲生父女,说的话,以及说话的语气都一模一样。
他谢家如今虽然一时窘迫,但也不稀罕什么礼物,若是真要感谢,倒是把女儿许给他啊。
那些话本上不都说了,救命之恩应该以身相许,他这都救了宋南烛多少回,宋老头怎么就是不把女儿许给他呢?
谢沉砚心里是这么想的,但鉴于自己之前吃过不少口无遮拦的亏,也不敢把心里的想法直愣愣说出来,而是学着花展毅的谦虚,笑着说道:“我不过是随手为之,伯父不必记挂在心上,只要南烛没事就好。”
宋父是知道谢沉砚这个人嘴巴有多坏的,乍一看到谢沉砚这么有礼貌,一时间有些纳闷。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谢沉砚吗?
怎么跟花太守家的少爷花展毅有些相似?
莫不是这个谢沉砚跟花展毅待久了,身上也沾染了花展毅的书卷气,难不成也要来祸害自己女儿?
越想越惊恐。
宋父一刻也等不下去,赶紧拉着宋南烛起身,就要带着女儿回家。
谢沉砚眼见父女俩要走,忽然想起假扮侍女要带走宋南烛的人,开口欲留下宋父。
“伯父稍等,小侄有话要跟伯父单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