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及笄礼办完后,母亲便放松了对我的管教,也会让我出去和几个闺中密友玩耍一番。我的身子不好,我担心拖累旁人,走来走去,也离不开个京城。
平阳郡主是我一众好友中身份地位最高的,也是和我关系最要好的。
她很是羡慕我和裴言川之间的感情,说这叫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说她的青梅竹马,都是一身汗津津的,想到都是臭的,根本不想跟他们有任何的关系。
我说,行军的人自然是要流汗的,世上哪有不流汗的将军。她说以后要找个长得书生样的将军,能文能武的,还说已经叫她爹爹去找了。
平阳郡主的爹爹十分疼爱这个女儿,平阳是他们的老来女,性子又欢脱,小时候可是讨人喜欢了。她性子良善,可说话却十分冲。
我跟着大姐姐出席各家夫人的席面时,总是能碰到爹爹对头家的姑娘呛我两句,三妹妹是直接呛回去的,平阳急了会动手,我拉完这个拉那个,生怕大姐姐生气了,以后出不来了。
定国公常常带着平阳这家道歉,那家赔礼的,平阳跟在定国公身后,敷衍地说几句对不起,定国公也拿她一点办法没有。
天有不测风云,我正在给自己绣嫁衣,三妹妹着急忙慌地跑进来,我吓了一跳,只见她几个喘息,就连忙跟我说道,“姐姐,你去看看赤华姐姐吧,她,她要去和亲了。”
我猛地站了起来,气血跟不上,差点栽倒在我的嫁衣上,手也被绣花针刺破,“定国公怎么可能答应。”
三妹妹已经缓过劲来了,“我今日看到定国公来找父亲,便偷摸着跟去书房听墙角了,定国公求父亲出手帮忙,父亲婉拒了。”
父亲婉拒了,我有些走神,“父亲拒绝了定国公,那本来要和亲的就是,公主了。这是皇上的意思,所以父亲不敢应下来。”
三妹妹连连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和亲的对象是宣国的三皇子,皇子怎么可能配臣子的女儿呢?那边求娶的肯定是公主,只是如今那边战败,就是咱们送个郡主去,他们也不敢说什么。我看皇上是想借机攒一攒国库,这几年的战事虽说都是赢的,可到底还是劳民伤财了。”
“我看国库是没有多少银子,每年的汇总也是诓天下人的。不过这些年也算是风调雨顺,宣国想歇口气,怕是歇好了又要挨打。宣国早晚不是大启的对手,那到时候,赤华姐姐。”
我愣愣地看着三妹妹,三妹妹只是在父亲的书房听了几嘴,便有这样的见解,是啊,到时候,平阳该如何立足,一边是父母国家,一边是丈夫孩子。
我急忙叫晴田去备马,我要去定国公府看看平阳。
母亲来的是真快啊,我刚上马,就看见了母亲的身影,她平静地看着我,“予微,回去。”我拉住缰绳,祈求地望着母亲。
“姐姐你走,我拦着母亲。”三妹妹挡在母亲面前,回首让我直接闯出去。
母亲一声无奈地叹息,“予微,不是她也会是别人,你希望是谁呢?”
我希望是谁呢?我希望谁都不是,但是,母亲说的是,不是平阳,也会是其她人,反正肯定是有女子需要牺牲的。
母亲第一次与我说外头的局势,“定国公府的郡主,是身份地位最接近公主的人。不然还有谁呢?也有人提议,京城双姝,才名远扬,可封为郡主,远嫁宣国。卢家是太子外戚,你希望是你妹妹么?”
我看着三妹妹,泪水噙满了眼眶,我妹妹?我宁可是我自己。
“下来吧,予微。”母亲绕过三妹妹,对我伸手,“等这事定下来,你再去看她。”我顺从了,我不敢拿三妹妹赌气,“母亲。”
母亲环抱着我,“予微。”
我没能出去,还是写了信给平阳,平阳很快就给我回信了,信纸皱巴巴的,看着像是边哭边写的,她说定国公去求了很多人,求的头发都白了,她想到以前定国公带她去各家赔礼道歉的场景,她就难过。
她这次没能出去,是定国公自己一个人一家一家跑,一家一家求,她说以前看不惯自己父亲低头道歉的样子,想到这次自己父亲卑躬屈膝地求人帮她,她恨不得去死。
所以,她答应了,她把定国公关在了家中,答应了和亲。
宣国那边也变了话术,说是换个和亲对象,宣国的三皇子从马上跌落,怕是不能行走了,担心配不上大启的郡主,换了宣国的安南侯世子。
平阳又可以出来了,我也没有继续绣我的嫁衣,陪她在京城到处走。
她甚至迷恋上了算命,听说石鼓寺有个师傅特别灵验,拉着我就去了石鼓寺。
不知为何,我明明没来过这个地方,却感觉这个地方十分的熟悉,我甚至能找到那个师傅的院子。平阳笑话我,说我不相信算命,还找得到地方,肯定是偷偷来过了。我一脸懵,但是见到平阳高兴了,我没有反驳,可我真的没来过。
平阳笑着进去算命,又哭着出来,还骂骂咧咧的。
“我们走,算的什么东西,本郡主砸了你的庙。”平阳哭的梨花带雨的,嘴巴更厉害了。我连忙搀扶住平阳,帷帽都差点掉下去了,“我们走吧,这儿不准,我们换个地方就是了,让人瞧见了,笑话我们呢。”
平阳吸了吸鼻子,“走。”
平阳郁闷了一路,骑在马上身子东倒西歪的,没一点正形,“予微,我马上就要离开了。”我心里一紧,不知道如何宽慰她。
平阳穿着火红的衣裙,迎着夕阳, 是何等的璀璨,“也不知道宣国是什么样的,只在书里看过,到时候我给你寄宣国的特产,肯定比裴言川带的那些东西好。”
“是。”我闷闷地应着。
平阳走的越来越慢了,“你说日子怎么过的这么快呢?我感觉自己还是个小孩子,我父亲明明没有白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