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余生风流易清平
作者:逐一   相思为聘山河予君最新章节     
    宗时律道:“奕王殿下敬奉先祖,尊敬长辈,何处不孝?”

    皇后道:“三孝有曰:忠义;奉亲;有后。

    奕王或占其中之二,可这有后……从何说来?”

    看着并列站在一处的侄子与王爷,“本宫非是在此没事找事,你们二人之间的事情你们自己清楚。

    当初我极力反对你们来往,你们一个个都不听。

    尤其是你,奕王,你可还记得你对本宫如何说的,你说本宫的侄儿净明如玉,恣意无双,非世间最珍贵不配。是无价之珍。

    他生性憨直,不知人心易变,心意一上来恨不能把这天底下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你。

    譬如今日易主之事。

    现在你要当皇帝,必要延子嗣,本宫且问你,你登上皇位之后,要将本宫侄儿置于何地?

    我不懂,也不理解你们的情意,但阿寥始终是我家人。

    他年纪小,很多道理还半知半解,偶尔胡来,我们有教导他的责任。

    但若有人伤害到他,本宫绝不善了。”

    皇后态度强硬,端足了一个长辈特有的严厉。

    宗时律有些无奈地看宗寥,征询她是否要将事实告知皇后。

    宗寥摇头。

    司臾、苏涉听了皇后所言,暗里咋舌。

    看向南宫述,心说:这腻歪话是你能说出来的?

    盯向宗寥,他们却心道:世子好本事,不用拿捏就已经拿捏了呀?怎么做到的?

    南宫述也看宗寥,预备从她的态度中思考出应对话词。

    宗寥假意咳嗽一声,示意不允许谁于此时说穿她的秘密。

    于是南宫述会意:“臣弟一言九鼎,说过世子最珍贵,她在臣弟心中便永远无人可替。

    臣弟无法向皇嫂解释太多,我能在诸公面前向世子保证的是:

    余生里,凡若是世子不乐意之事,我必不会违她意愿。”

    知内情者闻他诺言,嘴角勾笑。

    心说王爷就是王爷,表达爱意的方式总是不同凡响。

    不知其中玄机者见他爱意坚决,突然两眼一抹黑。

    对于奉南宫述为帝之决策,他们深感纠结。

    眼下情势,只能是看从地狱归来的几个元老们如何应对了。

    可见七八个老翁们见识到南宫述痴恋宗家小子不自拔的坚定态度。

    一双双深深的眼眸里乍然划过一道道闪亮的霹雳。

    他们匿居郢山别业,从不与外人接触,以防暴露了身份。

    每日见到都是身边几张老嘴脸。

    他们只知王爷待世子好得逾常,不知他们二人间竟已是人人皆知的爱恋关系!

    例如庾老,他对两人关系的理解还停留在去年南宫述带宗寥去郢山别业训练时说的那句:

    “相思?

    他要能变成个女儿,本王便认下这份猜想了。

    可这世上哪会有这样离奇的事?

    近年来我一直以自己是龙阳中人的言行示人,故意在府上养众多男色”。

    庾老摇头,不明世子是怎样俘掠王爷芳心的。

    其他几个老人更不解王爷与世子情意。

    相互用眼神交流了一会儿。

    他们眼底不约而同闪过一丝诡谲,嘴角挂起一缕似有似无的深长的笑意。

    他们不发表意见,静观事态。

    皇后对南宫述的表现有些欣慰,又有些心酸。

    她欣慰南宫述长久以来对自己侄儿不变的真心。

    她看得出,他是能给宗寥欢喜的人。

    同时则心酸两人长此以往,必将害人害己,甚至害国。

    皇后身在亲兄长制造的鼓里,不知侄儿是侄女。

    因而她不能让他们顶着一份遭人诟病的关系坐在那至尊之位。

    遗臭万年。

    皇后道:“诸公都听见了。奕王痴情本宫侄儿,不可救药,注定是无后的。

    一个不会有后的王,如何能称帝?此种断后的行为,世人会如何评说?

    他们会说此举是乃亡国之兆啊!

    所以,本宫还是那句话——奕王不能为帝。

    你们改扶本宫孙儿或者季王皆可,就是不能是他。”

    诸公缄口。

    皇后怒急:“你们赶走了皇上,就是为了扶这样一个受人非议的异癖者上位吗?”

    “阿寥!”皇后看着宗寥,“你拿先圣的御旨选奕王,你最后能得什么?你什么也得不到。

    就算他坐稳了皇位,朝臣及百姓可以勉强接受他,那你呢?你能光明正大地住进后宫吗?傻孩子。”

    宗寥道:“对不住,姑母。侄儿本来想选予瑾的,可他真的不合适。

    人人都想当皇帝,所以你们觉得我选殿下是出于恋他的私心。

    其实不是的。这宝座,我一点也不想他坐。

    我不想他一坐在那上面,从此就失去了自由。

    我不想他治理着所谓的万里江山,却不知自己治理的江山是何模样。

    不知它之壮美;不见它之蜿蜒;不嗅它之清馨……

    我确有私心——我的私心在广,在远。

    我也想了许久,才舍得用殿下往后的自由去换千秋清平。

    换更多人可以有闲情去览咱们晋南的大好河山,春华秋实,夏木冬雪。

    而不是整日活在暴君乱政,奸佞专权,不知战火何时起的战战兢兢的世风之下。

    能改变这一切的,我谁都不信,我只信殿下。

    今日我将他推出去,天下所有人都欠我的,所以你们谁也别来劝我!

    你们就当我宗寥狂妄好了。”

    “兄长!”皇后看宗时律,“你真的要纵他?他会后悔的。

    他今日将奕王送上权力顶峰,断的是他以后的路。

    万一有一日两人闹翻,阿寥连一丝反抗的举动都不能有,你有没有想过?

    这些年我算是看透彻了,委屈只会换来更委屈。他的结局如此显见,为何不从现在干预?”

    宗时律看着妹妹,脸上写满了无奈。

    因为当初一个疯狂的决定,他与蓝胥相互配合,利用一些小诡计向所有人隐瞒了宗寥是女儿的事。

    他本意是想用宗寥的世子身份先稳固宗家的权力。

    顺便也稳定皇后及太子的地位。

    同时,也是为了扶持南宫述这个可施行,可不施行的计划做准备。

    只是他不曾细想过,一句不便宣明的话会在此刻引来如此令人头疼的麻烦。

    宗时律道:“推举奕王为帝是你大嫂与无庭的决定,这是他们用性命布下的计划,你要反对吗?”

    “兄长说什么?”皇后惊讶,“你说这是大嫂和无……庭用命布下的计划?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