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星临雾霭散,真龙沐霞乘光来;剑下无有恶行鬼,千里同风万世平。”
“奕王心系万民,眷注社稷,以闻贼子携假谕窃国。
千里迢迢飞马回京,展神力诛杀盗国逆贼,挽千秋山河于将崩,救全朝官民于水火。
受天降任,顺时应命,百官俯首。
尊奉奕王为我晋南朝贤德明主。
新国主将于正月十八完成登基盛典,晓谕内外。”
“皇上明慧至善,深察逆贼与奸妃把持朝政数月致人心惶惶之痛,累及全城百姓无法享受节日欢欣。
故,今日诸事落定,皇上特命我等逐户宣明逆贼伏法快事,周告大家不必再惊惶,安心过好新岁后的第一个团圆节!”
“今夜宵禁解除,全城官民可尽情欢庆至天明!”
声音洪亮的骑士们身跨骏马,在城中街巷间来回穿行,将奕王称帝一事告悉满城民众。
“老爹,你私自让二姐夫派人执行如此大事,算不算私传圣意?”
四张红漆八仙桌拼接而成的长桌前,宗寥玩着筷子,闲闲戳响空碗。
她神情焦急,等待美舅亲自操刀的美味上桌。
回说奸主夫妇拿未出世的孩子当枪,逼迫公子做饭时,公子一脸如视仇敌般不情不愿。
不料想,一到沉香楼,他随即吩咐楼中全体侍生遣客,打烊。
腾出沉香楼临街三层的雅间出来待客。
接着又吩咐他们将楼中的客房仔细收拾一番,以供今夜前来的各友、亲歇宿。
遂转身径直去后厨准备了。
沉香楼俊俏的侍生们按公子指令,在宽敞的屋子里临时设了排长桌,摆上茶果、碗筷以及三笼黄泥小火炉。
让众人先小坐饮着。
等公子配好菜样,熬好汤料,便可开席。
此刻火炉上未置铜锅,炭火却是燃着的。
热气在屋中流窜,寒冷的空气被驱赶一空,里头变得温暖舒适。
宗寥一进沉香楼,赶紧就让人打热水给她和南宫述沐浴,洗去这几月在牢里沾染的霉腐气。
当然,是分开房间去洗的。
不是鸳鸯浴。
眼下她换了身干净衣裳,刚在桌边坐下。
南宫述还没来。
宗寥喝了一口茶润口,眼睛就直盯着桌上炉子。
不住揉着咕咕叫的肚子。
她今夜穿的一身暮山紫交领长袍,袍子襟口是以金、银丝绣的祥云鹤纹,绣工精致细腻。
晃一看,仿如群鹤于落霞时分翱翔霄汉,栩栩如生。
其外则只是懒懒披了件厚实宽松的灰貂领的大氅。
氅衣整体是淡淡蓝的月白色,简约的色调配上华贵的兽皮毛领子,入目唯见矜贵,端凝。
她一头青丝濯洗烘烤后,不束不挽,只散散梳成一束,绑了发尾垂在背后,简单地用一支白玉簪别着。
对比此前毛糙糙的囚徒模样,此刻看来温雅且清俊。
或因没有将青丝高高扎起,顽傲的少年气似乎没有平时那么的浓烈。
清俊形容下透出的不是男子惯有的轩昂,而是女子独有的婉媚。
以往时候,她从未在人前如此随意,就怕他人通过某些细节怀疑她身世。
而今日,权力顶峰坐着的是她的男人,身世什么的,一点也不用害怕暴露。
方才来的途中,南宫述问她是否要借机向众人揭开身世之秘,以方便后续订亲,成婚等事宜。
宗寥想了想,阴恻恻笑,说不要。
她说她要以男子的身份与他定亲,让世人亲眼见证他们之间的龙阳情意修成了正果。
直到大婚当日才换女子婚服,当场来个惊掉众人下巴的大反转。
南宫述觉得那样太闹腾了,恐会引起一些不预知的麻烦,还是正正经经的好。
宗寥不答应,说两人一直是以南风之意出现在世人眼里,为何一定要换了身份才可成亲?
若这样来,从前的白眼、辱骂岂不白受?
宗寥死令,倘若成婚一事不按她意愿来办,那金灿灿的皇宫她就不去了。
她就是个死犟的脾气,做事总有自己的准则。
看似玩闹的行径,南宫述其实知道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南宫述私以为是——当了如此多年男子,突然要做回女子,她心里定然复杂极。
她不想无声无息地结束这一场日日提心吊胆的历险。
她要张扬,要轰轰烈烈,要向世人证明,她云安世子不论是做男人,亦或做女人,都会是那个独一无二……
某些时候,南宫述确实了解她心中所想。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这些容易看出来的思想背后,她还怀了一个于自身而言无比重要的决定。
——她要用一场震惊全场的盛仪来为惊才风逸的云安世子的前半生画上一个亮晃晃的句号。
闪瞎议论者的眼睛。
让这如戏剧一般开启的人生再以戏剧的形式翻篇。
成为她下半部华章的铺垫。
……
听世子开口就顶上亲爹后腰骨,众人不约而同望向她。
但见她当前明媚婉约的清爽模样,众人对她均有种难以言喻的喜爱。
其中以几位老翁的皱巴巴如苦瓜一样的表情最具喜感。
自亲眼目睹她与十三子在郢山别业打了那惊天动地的一架后。
他们对顽皮洒脱的始终笑呵呵的云安世子一直留有欣赏的态度。
却在今日知晓了她与十三子是分桃的恋情,他们一看见她,脑壳就嗡嗡响。
不知该做何表现。
特别是庾老。
他历来话就比旁人密,又是几人中与宗寥关系最熟悉的。
——在郢山时,一老一少特别摆得来。
但看今夜,他几乎没有同宗寥好好说上两句话。
看她的眼神始终带着出于礼教伦常的审视。
他不正经时活脱脱一个不拘礼节的老顽童。
一旦端了姿态,一股子礼官独具的正派严肃气质立时展现得淋漓尽致。
宗寥偷偷瞄看着几位沉稳老辣的老臣,心中除了窃笑,完全没心思生出别的想法。
令她觉得好玩的是,她方才沐了身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将胸部裹起来。
而是任它自由地感受血液的循环。
所以此刻,她的一身轻薄的暮霞纱绫长袍与一层雪白中衣下,即是曼妙婀娜的女儿曲线。
害羞的是,她甚至连抱腹都未穿,动作时,总觉胸前两团蹦蹦跳跳的,磨得敏感的前端有些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