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霆先帮老爸把门关上，拉开一条凳子坐在陆丰年对面，一脸严肃地说道：
    “爸，难道这么多年你就没怀疑过，当初妈妈跟小姑同时在奶奶家生孩子，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有什么不对劲的，女人生孩子我们男人又不在家。”
    陆丰年仔细回想起十九年前，炮火纷飞的年代，小妹因为没人照顾就回到娘家来生产。
    那年他的媳妇也怀上了三胎，他就把媳妇也送去了老宅待产，小敏与小妹的预产期都差不多。
    小妹刚好是二胎，头胎生了闺女，顾家也没说什么，小妹却觉得在其他妯娌面前低人一等，总想生个儿子。
    那年他跟老爸都上了战场，四岁的陆霆和两岁的陆姝被送去他们外婆家，老宅只剩下母亲、稳婆、小妹和媳妇四人。
    小妹和媳妇生完孩子，老二和老三的媳妇下了班才过来帮忙，他跟老爸也是二十天之后才回来。
    要说哪里不一样，就是小妹坐月子的情绪有些不稳定，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又难过，看他的小闺女有一丝嫌弃，有时又有一丝不舍。
    “儿子，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爸，难道你没发现，姑姑对小妹有什么不同吗？她对小妹特别纵容，还想要我买自行车给妹妹做嫁妆。
    我们家妍妍自己都没自行车，姑姑可真敢想。而且她对陆黎，比对清荷和清娴表妹还要好，这正常吗？
    奶奶这个人一向重男轻女，喜欢孙子多过喜欢孙女，她有好几个孙女，为何对小妹也这么纵容，还把她带在身边养了几年？”
    陆霆一边说，一边观察老爸的脸色，看这件事他是不是也知情。
    “臭小子，你是不是怀疑你奶奶，把你妈生的孩子，跟你姑姑生的孩子对换了？”
    完全有这个可能，可能是他姑姑想生儿子，又担心自己第二胎依然是个女孩。
    要是他妈生的，跟姑姑生的是同一性别的孩子，姑姑肯定不会换孩子。
    要是他妈生了儿子，姑姑生了女儿，姑姑肯定会叫稳婆把换过来，这也是她回娘家待产的真实目的吧？
    而且奶奶把妈妈叫回来待产也有这个目的吧？
    真是细思极恐啊，要是事情真的这样，他姑和奶奶也太狠了吧？
    “也许换孩子的事是小姑提出来的，奶奶为了小姑在顾家能有一席之地，主动求稳婆帮忙换孩子，也不一定。
    不管陆黎和顾谨言姓什么都好，他们都是陆顾两家的孩子，都是自家人。
    毕竟顾家有我这个长孙，二叔那时也有个儿子，奶奶也就没那么计较了。”
    陆丰年心里相信儿子所说，可是还是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儿子，万一你的猜测是错的呢，十九年前根本没有换孩子一事，你又如何说？”
    “爸，你为人坦坦荡荡，妈妈性子温和，贤惠又能干。你看大妹就知道，她随了妈。
    你再看看小妹，她那性子简直随了小姑，是她的翻版，当然陆黎某些性子也随了奶奶，比如眼光高，事多。
    姑姑四个孩子，三个孩子的名字中间都有一个清字，为何顾谨言的名字不一样呢？
    谨言这个名字还是姑姑取的，谨言慎行暗示着什么不言而喻。
    而且表弟的性子非常温和，人也聪明，跟妈性子有些相似，他的五官跟小宸有些像这又怎么说？”
    陆丰年也怀疑自己老娘，但是儿子说老娘眼光高，事多，他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
    再怎么说那都是自己老娘，是霆儿他奶奶，百善孝为先，儿子要学会尊老爱幼。
    他一听儿子批评老娘，立马就急了，“你这个臭小子，怎么还说起你奶奶的坏话来了，这么多孙子她可最喜欢你。
    谨言那孩子的确很听话，他的性子虽不像你姑姑，但是你姑父的性子也很温和。”
    奶奶最喜欢他？嘴上的喜欢吧！
    奶奶之所以到处说喜欢他，那是因为爷爷和爸爸都看重他，她才把他挂在嘴边。
    要是她真的喜欢他，他结婚了也没见她拿点好东西出来给他媳妇。
    他奶奶藏了有不少宝贝，小气吧啦他妈一个镯子都没分到，姑姑倒是拿了不少宝贝自己藏了起来。
    他爷爷说，他是陆家长子长孙，那些宝贝迟早会分给他，可是他都结婚了，奶奶半点都没说要拿出来给他的意思。
    这就是所谓的爱？
    算了，想要日子过得好，唯有靠自己努力。妍妍需要的，他会赚钱给她买。
    “爸，你和老妈是什么血型啊？”
    “我是o型血，你妈a型血，你跟宸儿都是o型，姝儿和小宇是a型，陆黎是ab…”
    ab型的型字还没说完，陆丰年这才想起不对劲，o型血和a型血怎么生出ab血型的孩子？
    他跟陆霆还有陆姝都曾献过血，自然知道血型，妻子生病的时候也查过血型，陆宸和陆黎在学校体检的时候也验过。
    陆黎进文工团的时候自然也验过，当时她提了一嘴，大家也没注意听，只知道里面有个a。
    陆丰年这下真的不淡定了，他搓了搓手，紧张地说道：“儿子，这事先不能让你妈知道，我们现在也别急着回城去问你奶奶，你这两天想办法先去一趟溪水村。
    去找一个叫罗惠兰的稳婆，她今年应该六十八岁了，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要是她还在，你就给她一些粮票和钱，问问她当年接生的事情。
    要是当年真的是她换的孩子，她肯定是拿了你奶奶和姑姑的好处。你要是不给她钱，估计她也不会说真话。”
    陆霆自然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要是没拿封口费，她也不会无缘无故帮人换孩子。
    “爸，既然陆黎的血型跟我们的都不一样，我们直接回城去找奶奶和姑姑对质不就成了。”
    “你懂什么？就凭一个血型又能说明什么？万一他们说陆黎的血型是医院弄错了，陆黎又死活不肯去做检查怎么办？
    都说捉贼捉赃，捉奸捉双，难道你连这个都不懂，那还当什么兵？
    还有换孩子这事跟顾家也有关，你顺便去调查一下顾家，看看你姑父有没有参与换孩子的事。”
    既然是怀疑，与之相关的人肯定要一个一个去调查，虽然他妹夫这个人还不错。
    可是他当初也有一颗想要儿子的心，万一他故意让妻子回娘家来换孩子呢？
    换孩子，她们也做得出来！
    别人都是在外面换孩子，她们倒好换孩子换到自家人头上来了，真是岂有此理！
    陆顾两家是亲家，为了查明真相，拨乱反正，哪怕最后两家翻脸他也认了。
    陆黎既然不是他的女儿，那顾谨言肯定是他的儿子。
    自己的孩子肯定要接回来，陆黎还是给他们顾家送回去好了。
    闺女变外甥女，陆丰年此时的心情非常糟糕，他可以接受一个不优秀的女儿。
    但是他无法接受家人的背叛、欺骗以及愚弄，哪怕那个人是他的老妈也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