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一惊,连忙说道:“我的儿啊,咱不去了不成吗?”
朱威不过承袭父职四个月就落得了一身伤,差点没挺过去,王氏他们不知道朱威的灵魂已经换了,虽然现在看起来朱威好像有出息了,可是做母亲的心里觉得,不管儿女多有出息都还是孩子,孩子被欺负了,做家长的没本事报仇,只能想着让孩子远离那里而已。
朱十一听到后大骂:“死婆娘说啥呢?这是说不去就能不去的吗?小威现在是在编的军户,不去要砍头的呀…”
说到后面声音都有些颤抖,他何曾希望朱威再入那虎狼窝,可是军法在这放着,一旦朱威不去,不止朱威本人,朱家甚至朱二家都要受牵连,一刀砍了算好的,真要是没入贱籍那朱家世世代代可就没了翻身之日了。
朱二一家,脸上也都是愁容,虽然穷,但是这时代的人对于亲情很看重,在这个吃人的时代,同宗同族之人在外互相照应才能活下来。
朱威看气氛有些沉闷,带着笑容说道:“爹,娘,还有大伯,你们忘了吗?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更有金大掌柜的相助,小小烽燧而已,现在对于咱们来说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金大掌柜日常见的至少都是千户,有他照应,真的不会有什么问题。”
虽然朱威所说的这个金大掌柜听着很厉害,可是那样的贵人为什么能够在乎一个小小的军户?更不用说只有一面之缘,不过众人宁愿相信这是真的,有一丝希望都想抓住…
当夜,朱二一家都没走,众人让朱威快些休息,而他们在忙碌准备些吃食,这年头没有酵母,平常杂粮都是捏成窝窝头,而这么好的白面,自然要做成蒸饼的,蒸饼的口感其实很不好,毕竟白面研磨的不会太细,面中还有些麦麸未去除干净,而这些都会影响蒸饼的口味,但是相对于其他的吃食,蒸饼倒是最好的了。
这些事朱威没在意,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考虑。
现在已经是万历40年了,也就是1612年,1644年李自成攻入北京,同年清兵入关,朱威深知朝代更替会有多乱,普通人会有多悲惨,作为底层军户如何在乱世中生存?
朱威自觉没有朱元璋的实力能够从小乞丐变成开国之君,那么现在心里的想法就是怎么依托明朝活下去。
目前大明虽然已经病入膏肓,可是对于女真和周围各个势力来说还是很强大的,要不是吴三桂放清兵入关,女真还真不一定进的来。
而大明军队最致命的点在于军饷,后世听过一句话:“明军不满饷,满饷不可敌。”尤其是如宁夏边军这些人,苦日子过惯了,虽然都想活,但是也确实不畏死,如果能够拉起来一支精兵,那在乱世中就有了保障。
可是钱从哪里来?
怎么练兵?
火器能否利用?
官场之间关系如何处理?
……
“唉,头疼…”
朱威躺在炕上捂着脑袋,只有三十年的时间,做到哪一步才能保全自己与家人?
………
朱十一他们一晚没睡,准备了满满一大包蒸饼,昨天剩下的面应当都用了,还将剩下的肉全都煮熟,不过没什么调料调味,只是白肉而已。
朱威已经起床了,外面准备的东西在他心中都是无所谓的,拿起铁胎弓,背上黑羽箭,有了这东西,让朱威心安很多。
王氏看到朱威起床,忙拉着他说道:“小威,这些蒸饼和肉都带着,你偷偷留一些,剩下的给烽燧的人分一分,尤其是你们总旗,多给一些,这样的好东西他们应该也是吃不上的,你给了他们,他们就会记你的好,不会再针对你了。”
朱十一也跟着说道:“是啊,都是在一起的同袍兄弟,没什么事是过不去的。”
朱威笑了:“爹,娘,你们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你儿子不会再被欺负了。”
朱十一虽然听着朱威的话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为什么,只当是自己想多了。
“娘,我昨天买米面还剩下些银子,您拿着,给小三小四做身衣服,再做双鞋,剩下的够家里一段时间的开销了,我已经托陈掌柜去荡寇城换银子了,应该就在这几日,不用担心钱。咱们现在在焕土堡可也算有钱了。”
“哎呀,娘不要钱,你在外面苦。给自己身上留一些,家里怎么都能过,你在外面不用想着。”
“娘啊,我在烽燧又出不来,要这钱做什么?您拿着吧,我走了…”
朱威害怕王氏反悔,将银子往王氏手里一塞,拿起包袱就跑,边跑边喊:“爹,娘,不用想着儿子,我会托人送消息回来的…”
跑出焕土堡朱威才停下慢慢走,焕土堡烽燧距离焕土堡并不远,只有十三里,如果是快马不过半个时辰,可是走路普通人至少要两个时辰了,烽燧原本是一个百户所驻扎,可是现在只有二十个人了,百户早都跑到荡寇城快活了,而现在烽燧内由百户的心腹总旗王三九管着,这王三九就是欺辱朱威的人。
朱威走着想着烽燧中的人际关系,虽说才二十人,可是境遇不同。
王三九与他的心腹自然是过的最舒坦的,心腹中有小旗两人,兔爷一个,其他军户三人,烽燧内粮食虽然吃不饱但是也没断过,不过王三九他们一日两餐吃的饱饱的,其他人一日一餐还只是半饱,就算有意见不满,也不敢说话…
这次欺辱朱威的起因就是因为朱威长的周正,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总有男人按耐不住,王三九想要强来被朱威逃脱,原本王三九还想着慢慢培养关系再下手,可是他的那个兔爷上了心,那兔爷没什么本事靠着卖屁股在烽燧内过的有滋有味,他不想让朱威抢了他的风头…
想到这里,朱威摸了摸背上的铁胎弓,心里想着:“这次回去,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