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敏,给老子滚过来。”
俞敏今日没进一粒米食,这对于他这种养尊处优的人来说,实在有些难受,不过听到朱威的叫喊,还是条件反射般的回应。
朱威指着被押过来的金忠贤等人问道:“你是汾州知州,你告诉本官,贩卖人口至敌国为奴,应当判处何刑?”
俞敏一听这话,瞬间也软了,和陈制倒在了一起,他终于知道陈制为何如此了,这是地震啊,山西官场的地震啊,也是大明官场的地震。
朱威冷着脸再次问道:“俞知州,俞大人,本官再问你一句,贩卖人口至敌国为奴,应当处何刑罚?”
“不…你没有证据的,你不会有证据的。”
朱威冷笑:“不见棺材不落泪吗?来人,将金忠贤等人,挂上去,凌迟。”
“是…”
就在这时陈制突然爆发了,大喊一声:“慢…你是钦差没错,但是你没有权利私设刑堂,这些人你杀不得。”
朱威猛地回头:“你说我杀不得?哼,在这老子最大,老子说能杀就能杀。”
“朱威,你还是个官,你别忘了你的身份,官是什么?你说官是什么?官代表的是朝廷,是脸面,是规矩的守护者,你再目无王法,也要守规矩。”
朱威也是被气笑了,做出这等天怒人怨的事,竟然口口声声都是脸面规矩!这样的人坐上高位,心里想的是以权谋私,大明底子弱吗?不弱的。
大明哪怕在最后几年,对周边等国的威慑力也是很强的,至于大明到底为何变成这般光景,像陈制这般的尸位裹餐的人,肯定要负很大的责任。
朱威也知道,这样的人有很多,他杀不过来的,也杀不干净,可是只要他遇到了,那就不能放过,哪怕…他会因此而死。
朱威喘了半天粗气,才缓过来,他又对这些人的底线有了新的了解了:“好,陈大人,本官让你死的心服口服,明日,就在这汾州城,老子活刮了你。”
陈制恢复了以往的气度,双手背后:“本官等着你。”
朱威没有再管陈制,而是皱起了眉头,他觉得有些不对,陈制为何这么怕杀人?
按理说下面人全死了对于陈制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因为那样的话,就没人能够指认他了,他能最大限度维护自己的安全,可是陈制开口阻止了,这事不对。
不过朱威也没多想,因为现在金家那老家伙没有抓住呢,说不定是因为金家那老家伙手里有着陈制的把柄,这样的话也是能说的通了,毕竟金忠贤是金家的接班人,金家那老家伙,肯定在意的紧。
暂时不想那么多了,朱威将李牛王二叫了过来,开始下命令。
“李牛王二,你们带些人,在汾州城衙门口,搭一个台子,明日将百姓都给集中起来,让他们看着老子怎么杀人的。”
“是…”
“毛大人,我觉得金家那老东西现在还没回来,不太正常,你能不能通过你的眼线查一查。”
“好。”
都安排妥当后,戚风也回来了,而他还带着一个人。
“朱大人,这是汾州卫指挥使亢进,在一处金家秘密地点被抓到了。”
朱威无所谓的点了点头,现在山西巡抚和大同总兵都陷入了这场风波,一个卫指挥使而已,哪里能让朱威惊讶。
“戚将军,能否再紧急从太原调些兵过来?我担心明日会有变故。”
原以为这事对于戚风来说都是无所谓的,可谁知戚风竟然直接摇头:“朱大人,太原距离这里快马也要一天,现在调兵应当赶不上了,再说了,我的兵也是久经沙场的,以一当十不敢说,但是以一当三还是可以的。所以请大人放心。”
朱威也不知道为何,突然觉得有些不对,戚风这话听起来没有问题,可是按照毛纪说过的戚风的为人,他应当不会理会继续调兵之事,因为万历给的兵符,只能调两千兵,再多的话,按照戚风的性子,是怎么都不会给的,可是现在戚风却这样说,其中到底有没有隐情?
朱威想不明白,再加上没有见到王异,让他心里更加不安了,于是问道:“戚将军,王异呢?就是我派过去调兵的那个人。”
戚风的脸色有些不正常:“回大人的话,我们接到命令后日夜兼程,大人派的那人有些跟不上,不过我派人跟着呢,不会有危险。”
朱威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就让戚风下去了,而后看着毛纪,毛纪也是一脸的凝重。别的他没听出来,可是王异的身手,他是知道的,戚风明显在说假话。
“毛大人,今夜月色不错,陪我走走吧。”
“敢不从命!”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正院,山西讲究高门大院,不过这时代的宅子建设大差不差,有些差别倒也不是什么问题,至少方位上该是建什么,都是一样的,比如花园。
两人到了花园,前后看了一下,确认没有尾巴后,朱威开口小声问道:“毛大人,你是不是也感觉有些不对?”
毛纪点头:“别的看不出来,不过王异绝对不是这个戚风说的那样,有没有可能王异已经?”
朱威摇头:“不会的,王异做事甚是严谨,否则我也不会派他过去,再说了,毛大人也是派了锦衣卫过去的,锦衣卫这边,也是没有消息吗?”
毛纪摇头:“没有,看来,真的出事了。”
朱威皱眉,想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有没有可能,这是一个局?”
毛纪也是一样的表情:“详细说说。”
“现在想想,我们这次过来,想要做的事,是不是有些太过顺利了?你的暗线在这山西也是多年了吧?为何在我们入山西的时候才突然发现金家贩卖人口的秘密?还有晋商八大家,他们明知道我这次过来是为了什么,躲都来不及呢,为何全部过来了 ?还有这大同总兵沈巍和太原总兵戚风,按理说大同总兵面对鞑靼的任务更重,为何他看起来没有一丝武将霸气,就连吴襄那样的人都有些霸气的。”
“这样看来,那个“戚风”反而更想大同总兵,至于那个沈巍,应当不是真的。还有陈制,他是一省巡抚,也是大明最有实力的封疆大吏,可是在我们来了之后,显得处处受限,这不正常,毛大人,你是知道官的,哪怕是一个县令,想要做些手段都是易如反掌的,为何一个巡抚什么都不做,好像被我们牵着鼻子走一样。”
毛纪深吸一口气:“不会吧?他们不要命了?”
朱威摇头:“不,他们比所有人都惜命,这个局以贩卖人口为引子,就是让我杀人的,只要我杀人了,他们就有理由反对我,甚至…在这儿,杀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