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大明的大臣,胆子是真的大。
朱由校并没有点头,可是方从哲和何宗彦两人,并不管这些,一个直接去拿文房四宝起草诏书,一个直接去逼朱常洛身边的秉笔太监,让他拿出玉玺。
只有徐光启有些懵逼的看着这一切,何宗彦能做出这种事,徐光启是不意外的,可是他想不到,方从哲竟然也能如此!
方从哲此人,也是和万历对着干过的人,骂的比何宗彦还要厉害,也是早早的被罢官了。
可是此人比何宗彦更多了一分圆滑,做事做人,都留有余地,这一点让万历很看重,否则也不会在最后关头,让一个已经在野的人,成为内阁首辅。
但是有一点万历想差了,万历觉得方从哲在被罢官之后,性子能够收敛一些,可没想到这个老头,越老脾气越火爆。
现在的秉笔太监也姓崔,跟着朱常洛三十年了,主子不讨喜,做奴才的肯定也是处处被针对,虽然已经成了秉笔太监,但是他还真的没有秉笔太监的气势。
被方从哲逼到墙角,已经快哭了:“方大人,这…不合规矩啊!”
“规矩?规矩哪里有大明社稷重要,崔公公,是你交出来,还是让老夫来抢?老夫这些年也是学过一些拳脚的!”
得嘞,那崔公公直接哭了,止都止不住的那种,好几十年的委屈都没有今天的委屈这么大,以前自己的身份被别人小看就算了,现在都这样的身份了,怎么还是被别人这样对待?
玉玺有专门的宝盒盛放,一般都被符节令丞或掌玺太监掌管,但是大明的秉笔太监有批红之权,所以大都是被秉笔太监掌管。
最终崔公公手上的拂尘断成了两节,而方从哲拿着玉玺返回。
何宗彦的诏书也起草完毕,方从哲将玉玺递给朱由校:“殿下,请下旨。”
朱由校没有动,方从哲声音更大了一些:“殿下,请下旨!”
朱由校手一抖,差点将玉玺摔了,看着眼前三人的模样,朱由校第一次从这些大臣身上感觉到一丝恐惧。
他也终于能够理解,为何他的皇爷爷,也就是万历,宁愿三十年不上朝了,天天对着这些满脸正义模样的人,被这些人逼着做自己不想,或者不愿意去做的事,堂堂天子,堂堂九五至尊,竟然被大臣胁迫,是个皇帝都受不了的。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声大喝:“大胆,你们这些人竟然敢逼迫太子殿下。”
众人回头看去,却见是跑的气喘吁吁的魏忠贤。
魏忠贤安排好之后,就回到了私宅,又秘密联系了李可灼,让他献药,正在他以为大势已定的情况下,突然有人来报,说徐光启和何宗彦又入宫了,这让魏忠贤有些紧张,连忙再次入宫,刚刚进乾清宫,就看到这副场景。
虽然魏忠贤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作为一个奴才,一个观察入微的奴才,魏忠贤怎么能看不出朱由校的不愿意呢?
“殿下,奴才来晚了!”
朱由校有些感动,又有些防备,感动的是,在这时候,只有魏忠贤坚定的站在自己身边,而防备的则是刚刚何宗彦说出的那些东西了,现在已经一一应验,此事到底是不是魏忠贤的算计?
就在朱由校发呆的时候,魏忠贤开始输出了,指着方从哲的鼻子就骂开了:“枉你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君君臣臣的道理都不懂,臣子胁迫君主,只有董卓,只有曹操,方大人你想做哪个?”
方从哲冷笑一声:“魏公公,本官不想和你这等阉人废话,我等与殿下商议的是有关大明社稷的事情,大明祖宗律法,宦官不得干政。”
魏忠贤梗着脖子道:“咱家只是奴才而已,奴才不懂什么政事不政事,奴才只为了维护主子,谁要让咱家的主子不顺心,咱家就让他不顺心,谁让咱家的主子生气,咱家就让他没气!”
这话说到朱由校心坎里了,很多皇帝为何都喜欢宦官,就是因为宦官有各种各样的毛病,但是宦官们也都清楚,自己的一切,都是主子赏的,没了主子那就什么都不是了。
文臣不一样,文臣认为明君应该如何,那么皇帝就应该怎么做,只要做不到他们的心里想的那样,那就是昏君,他们就要劝谏。
文臣有自己的道德标准,但是他们大部分人的道德标准,一般都是去定义别人的,并不是定义自己的。
方从哲直接开始撸袖子了:“魏公公,本官得到消息,说你和李娘娘密谋要夺权啊!”
魏忠贤一呆,冷汗也瞬间下来了,他最怕的就是这事暴露了。
方从哲继续说道:“我们能打死一个王振,再打死一个魏忠贤,想必也不是个什么大事吧!”
魏忠贤腿都要抖了,大明这些文官,发起疯来是真的会打死人的,这不是开玩笑,尤其是对他们这种宦官,没人会替自己说话的。
“殿下…”
朱由校听到魏忠贤的求救,连忙道:“方大人,本宫这就盖玉玺。”
方从哲听闻之后,也停下了动作。
朱由校一咬牙,盖上了他人生中第一个发布的圣旨。
但是他心里并不开心,因为这不是他的意思。
可是方从哲三人明显不在意朱由校到底怎么想,拿着圣旨直接入了内殿。
“李娘娘,圣旨在此,请李娘娘移宫!”
李选侍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直接吓傻了。
方从哲给边上太监婢女使了个眼色,那些太监婢女也不敢拒绝,七手八脚的就将李选侍往殿外拉。
在路过魏忠贤之时,李选侍忍不住叫了一声:“魏公公!”
魏忠贤连连给李选侍使眼色,可是李选侍一介女流之辈,惊慌之下,哪里看的懂眼色:“魏公公,你说的不是这样的!”
方从哲冷笑:“魏忠贤,你好大胆!殿下,请治魏忠贤谋逆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