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秦成这边。
秦成带的人中孙六子等人是最精锐的,可是其余的也不是泛泛之辈。
大都是云贵川的兵,骑术说实在的,并不是很好,但是这次行动,也不用他们真正的和敌人骑马冲阵拼杀。
只用在外围绕着圈开枪就行。
这战术蒙古人是用的得心应手,当初蒙古灭金,灭西夏,灭辽国,灭宋朝,都是用的这种战术。
凭借骑兵的机动性,在野外对敌,用这种方法游曳射箭,将敌方军阵撕开口子之后,分割包围。
可是在元朝后期,这种战术被太祖皇帝针对了,用火炮轰击打乱,而后用重甲与厢车完全可以针对对抗。
而大明卫所军,尤其是西北方向的几个省份,针对这种战术的训练也是上了兵部章程的。
可是现在这时候,什么章程不章程的,完全无用,都没钱发饷,各省总兵或者都指挥使就算想要练出来也是不可能的。
再说了,就算他们练出来了,在自动火铳强大的杀伤力面前也是枉然。
秦越不是不想多带人,而是陕西整个境内有战斗力的,就这么六千多人了。
其中还有八百是他和陕西都指挥使陈家乐的亲兵。
流民营地起火之后,秦越立马下令炮轰。
他想的很好,只要流民营地乱了,三十万人乱跑,什么修路什么彻查天下田亩,也都成了屁话了,就是三十万头猪,也能将这大明西北数省,给搅和成一股浆糊。
秦越现在是看明白了,这京城内的勋贵皇族,与这朱威是一心想拿他们大户开刀啊。
他娘的,几辈子人的努力才换回来的富贵,凭什么随手送给他们?做慈善吗?
秦越是得了一些人的支持,其实支持不支持的,对于他而言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秦越在官场上混了太多年了,做的腌臜事也太多了。
他也知道,只要查到他头上来,以朱威的性子,下场和造反没什么区别的。
所以他才孤注一掷的去干这事。
至于那些所谓的支持,就要看他能不能成功了。
若是成了,各地将有样学样,必定将这股子“歪风邪气”给压死了。
若是败了,想必那些支持,也都会步他的后尘。
说白了,这是没有后路的后路,只有让天下乱了,他们才能活。
人都是自私的,秦越原本也是有着鸿鹄之志,想要读书入仕安天下。
可是现实给了他一记沉重的打击,这官场的泥潭啊,一旦踩进去,想要出来,可就难了。
你要将其他人作为踏板,踩在他们头上,将自己的头伸出去呼吸。
你要用钱,用好处让上面的人对你网开一面,不要踩你。
你要用利益捆绑住上面的大人物,让他们拉你一把。
看似是平步青云了,可是这泥潭…他出去了吗?
“啪啪啪啪…”
秦越手下的人倒下一片。
秦越大惊,被亲卫护在中间:“快快快…开火,开炮!让陈都指挥使过来!”
秦越手下的人经过慌乱之后,依托车马开始回击。
不过效果实在不怎么样。
大明军备首先供应京营,而后是九边,至于其他的省份,那就要等了。
所以秦越现在手里面有的火器,都是鸟铳三眼铳之类的,射击精度与距离都差的太远了,开火只是听个响罢了。
至于火炮,他们现在用的还是宣德年间的火炮,距离倒是能够得到秦成等人,但是操作复杂又笨重,秦成等人都打了三轮了,他们只发了一炮而已。
血腥味越来越大,死的人也越来越多,秦越也越来越慌张。
“趴下,所有人都趴下!站着当靶子呢?”
最后还是得靠武将,将已经要崩溃的局面稳定了下来。
说话的人是陕西都指挥使,也是秦越的亲家,名叫陈家乐。
这种结亲之事,也是正德年后非常普遍的一种现象了。
尤其是在嘉靖年间最盛。
因为嘉靖手段太过厉害了,让下面的大臣不得已抱团取暖,除了党派之外,也多了这种结亲的方式。
其实原本都是为了给自己家留条后路,但是到后面,就有些不受控制了。
原本是文官之间互相结亲,后面演变成文武要员结亲,再后来就变成各地军政一把手之间的利益输送纽带。
只有真正结了亲,才能变成一家人,掉脑袋的事自然也要一块干了,不会担心背后捅刀子。
这种现象的本质,就是官员之间抱团对抗皇权和朝廷。
军政大事都把持在自己手上了,朝廷要做什么事,可就要看他们的脸色了。
陈家乐小跑过来,看着秦越的慌张样,心中暗自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着秦越胡闹,不过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他现在与秦越可已经脱不开干系了。
“怎么了?怕什么怕?咱们兵比他们多,内外一起用力,只要守住就行了。”
陈家乐说话并不客气。
秦越也没有在意,或者说真正打起仗来,陈家乐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心骨。
“亲家啊,我觉得不对劲啊,流民营地那里,没什么动静啊?会不会…败了?”
陈家乐一想到失败之后他们的下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不可能的,肯定成功了,你没见火都起来了吗?肯定是朱威的人堵住门了,流民才出不来,再等等,三十万人,只要再乱一点,那就会变成山洪,谁都阻挡不了。”
秦越与陈家乐太熟悉了,怎么会听不出来他语气中的慌乱?
可是现在,不管怎么样,只能信了。
正好这时,秦成的攻势暂缓,枪声逐渐消失。
秦越心心安定许多,微微点头:“…那就…再等等。不过亲家,这次朱威派过来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陈家乐皱眉:“知道,叫秦成,还是你本家的,和朱威是一个村子出来的,短短几年时间,现在已经成了参将了,据说很得朱威器重,手下的兵更是精锐之师,不可小觑啊。”
秦越嘴角抽了抽:“怪不得呢,朱威派他过来,难道是…早就知道咱们的计划?”
陈家乐猛地摇头,哪怕是现在也不能说是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咱们混入流民营地的人只有二百多人而已,在三十万人里面丝毫不显的,给榆林调兵,也是报了兵部走的正常手续,计划只有咱们两个人知道,他朱威再厉害,也不可能知道我们的计划?”
秦越苦笑:“我倒是觉得…若是朱威真的知道了,还能让咱们闹出些事情,这就证明朱威没什么可怕的,可是他若不知道,就凭借手下一个小小参将,就能将咱们的计划打破,那朱威要多怕啊?若真的是这样的话,我们就算这次赢了,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在大明啊,纯粹的武夫是不可能做到都指挥使这个位置的,陈家乐也是明白秦越的意思。
“报…大人,对面有人过来传话!”
秦越与陈家乐都是眼睛一亮,过来传话是不是代表他们还有希望?
“快…请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