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伊萨沉默一瞬:“公爵阁下,这事…我无法自作主张给你一个答案,这在我们奥斯曼帝国,也是绝密的存在,可以这样说,我在帝国中可以排在前十,而他…在我之上。”
朱威眯起眼睛:“那提出儒道西渡的人,是否与炸黄河堤坝的人是一个人?”
佐伊萨苦笑一声,艰难点头:“我承认我小看公爵阁下了,您说的对,他们是一个人。”
“他是否是大明人?”
“是!”
“是否是近两年才去的奥斯曼?”
这次佐伊萨摇头:“是也不是,此人在数年前就已经与我们有联系了,只不过我们不知道他在哪而已。不过确实是这两年,我们才打探到他的身份与住处。”
朱威冷哼一声:“你们既然是有求于大明,为何还要过来打一仗?”
佐伊萨更加尴尬了:“这个…因为内部分歧比较严重,有很多认为大明不堪一击,其实…我在今天之前…不…我在今天中午之前,也是这样认为的。另外一部分则认为大明与奥斯曼一样,都是这片土地上的王者,不能小觑,所以…最后才有这么一仗,这一仗就是想看看大明的实力到底如何,如果能够大胜而归,那么就没有这次谈判了,如果输了或者惨胜,那就可以当大明是可以和奥斯曼帝国平等谈话的强大国家。”
朱威挑了挑眉:“你不是能赢的吗?你也说了,我的兵马上力竭,你们再怎么着,应该也不算惨胜吧?”
佐伊萨又是摇头:“公爵阁下,您也是带兵之人,想的是一回事,实际上又是另外一回事,我考的出来公爵阁下手下兵马的强大,也看得出来公爵阁下火器的厉害,还有…公爵阁下带的兵虽说大都是新兵,但是他们不怕死啊,更甘愿赴死,这样的敌人,是最可怕的。我们就算是能赢,也不会有力气东进了。”
“战争是政治的衍生品,也是政治的牺牲品,公爵阁下…我不想被牺牲,您也不想吧?”
朱威神色一动:“战争是政治的牺牲品?佐伊萨…你的觉悟很高啊,但是你觉得我会相信你把控不了奥斯曼帝国的政治?你也说了,你在奥斯曼能排前十,若是你都没有能力把控的话?你今日说的所有话,你答应的所有条件,我是否都可以当做是废话?”
佐伊萨连忙摆手:“不是的公爵阁下,我的权力来源就是我手下的第三军团,我若没有手下这几万人,哪里来什么权力?奥斯曼帝国的政治情况比大明残忍的多,大明许多高官就算落败也大都有个体面的收场,可是我们奥斯曼帝国不同,失败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我只要手下有兵有枪,我说话就能做数,所以…我不希望我的士兵有太大的损失,这一点,还请公爵阁下能够理解。”
这样一说,朱威就大概了解了,奥斯曼帝国和大唐末期藩镇割据很像,近卫军的各个军团长还有其他权贵,自己有自己的地盘,有自己的兵有自己的生财之道,而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兵马,没有兵马是守护不了这些的。
佐伊萨的底气也正是这些兵,这让朱威打消了准备给佐伊萨使绊子的打算。
要是换成以前,为了给死去的那三千多将士报仇,朱威肯定是要想办法将佐伊萨这几万人留下的,不管是用什么方式,至少要让他感觉到疼。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朱威不再像以前那么冲动了,倒也不是朱威没了对手下的爱护与义气,只是身份不一样了,地位不一样了,考虑的事情多了,承担的责任也多了,就没办法随心所欲了。
奥斯曼是个强大的国家,最起码表面上是这样的,内部不稳归不稳,但是兵多将广,军事实力不可小觑,能从黑海打到哈密,还只用了一个军团,这就可以证明了。
至于经济和贸易上,也非常繁荣。其位于东西方贸易的咽喉要道上,控制着丝绸之路的重要路段,促进了东西方之间的贸易往来。奥斯曼帝国不仅征收过路费,还通过其强大的海军控制了地中海,确保了东西方贸易的安全。
这也造就了他们的财富,朱威说的千万两白银,十万两黄金,对他们而言,其实真的不算什么,佐伊萨只不过表现的很为难罢了。
其他的方面,他们的奴隶制度和宗教制度,都是能够训练出无数死士的制度,这样的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内部瓦解,就算从外部击溃他们,也无法真正统治他们。
并且…一个内部并不平稳的强大帝国,与四分五裂各自为战的众多势力来比,还要更好控制一些。
还是那句话,大明的重心不在西边,既然如此,那么大明就不可能在西边布置太多的力量,如此…西边的安稳就很重要了。
现在大明正值改革之时,越是对外,就越要小心一些。
朱威想了想之后道:“我大概明白了,你刚刚说过,你是主战派的,与你有相同心思的人那么多,我想问一下…我们大明的儒生西行,能否保证安全?”
说到这里佐伊萨笑了笑:“公爵阁下放心,有我在,有我们近卫军在,就不会出什么问题。”
朱威摇摇头:“不…有时候啊,该出问题的时候,也是可以出问题的。”
“公爵阁下的意思是?”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佐伊萨恍然大悟:“确实如此,奥斯曼帝国太大,各方势力错综复杂,还有那么多宗教信仰,有时候我们近卫军也会有考虑不到的地方。”
朱威很满意佐伊萨的灵敏:“很好…你们在大明境内不是有很多探子吗?给一个地点和接头人,后续的一些事情,我通过他们传给你。”
佐伊萨一愣:“这个…公爵阁下,这事不是我不答应,而是…而是在我们奥斯曼,对外的情报机构是一个独立的机构,隶属于我们近卫军首领,其他人都是插不上手的,所以…”
这话朱威显然是不信的:“佐伊萨帕夏,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你说的话是真是假,我能分析的出来,当然了…如果真的不便,也就算了,你现在如果能够告诉一个那个人是谁,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促成儒家西渡事宜,否则…我敢保证,这事成不了!”
佐伊萨的脸色变了变,他现在可是骑虎难下了,近卫军团中还有奥斯曼帝国的核心权力成员中,他原本是最想打仗的,可是现在打仗对他的实力损伤太大,其他人大都是想要让儒道西渡的,若是因为他这事没办成,他可就是那个替罪羊了。
但是告诉朱威那人的身份,他又不敢,那人的身份甚至比这次儒道西渡的事情还要重要。
朱威慢悠悠的声音又响起了:“佐伊萨帕夏,大明有句古话,叫好事多磨,我不介意多浪费一些时间。”
开玩笑呢,你朱威是不介意,可是他们介意啊,国内矛盾已经到了必须解决不可的地步了,没有新的制度创新改革,他们都不会好过的。
佐伊萨脸上表情变幻,一会儿迷茫一会儿恐惧,最后变得有些刚毅了:“我说,但是我不能全说!”
“好…我也不逼你,你能说多少是多少,只要尽你最大的努力,我们的谈判还是做数的。”
“他也姓朱!今年不过二十三!到君士坦丁堡的时候,有你们大明数十禁军护着!”
朱威大惊:“什么?他没死?”